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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引魂灯 叶家族谱
暴雨倾盆，天地间仿佛被撕开一道裂口。
叶轩的视线被血色浸染，耳边轰鸣声裹挟着雨点击打树叶的脆响，混杂成尖锐的嗡鸣。
他踉跄着跌进泥坑，掌心按住的碎石割裂皮肤，却抵不过胸腔内翻涌的剧痛。
宣紫苏强行催动神魂破阵的反噬，正蚕食着他每一寸经脉。
“咳咳……狐仙娘娘！”
他嘶哑着唤了一声，颤抖的手摸向腰间玉扇。
扇骨冰凉，原本流转的金纹已黯淡如死灰，蛛网般的裂痕从扇柄蔓延至扇面，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彻底粉碎。
识海中，那道总是慵懒中带着讥诮的声音。
此刻只剩气若游丝的回响：“神魂耗尽……接下来……靠你自己了……”
“等等！你答应过要帮我查清叶家——”
“闭嘴！”
宣紫苏突然厉喝，声线却骤然低了下去，“菊婆的‘九菊缚魂阵’专克灵体……若我再强行现身，连你这具身子都要被抽成空壳……”话音未落，玉扇“咔”地裂开一道细缝，青光彻底沉寂。
叶轩攥紧扇柄，指甲陷入掌心。
雨幕中忽然掠过一抹猩红，小红残破的魂体从树影里钻出，左臂空荡荡的袖口被阴风吹得狂舞：“大哥哥，快走！她追来了！”话音未落，远处别墅方向爆出一声尖啸，绣花针裹挟黑雾撕裂雨帘，直刺叶轩后心！
“躲开！”小红猛地撞向叶轩肩头。针尖擦着耳廓掠过，钉入身后树干，碗口粗的柏木瞬间腐蚀成焦炭。叶轩翻身滚入灌木丛，肩胛处火辣辣的痛楚让他清醒——那针上淬的根本不是毒，而是凝成实质的尸煞！
“倒是比那群特殊局的废物有趣些。”
妖媚的女声穿透雨幕。百米开外，菊婆踏着积水缓步而来，和服下摆浸满泥浆，瞳孔中的菊花纹路却在昏暗中流转出诡艳紫光。她指尖缠绕的丝线泛着尸油般的浊黄色，所过之处，连暴雨都被切割成破碎的珠串。
叶轩咽下喉间腥甜，玉扇横在胸前。可这次，扇骨只迸出几点萤火似的金芒，连半寸剑锋都凝不出。
“逃啊？”菊婆轻笑，丝线忽如毒蛇窜起，死死缠住叶轩脚踝。
“叶家人的血最养傀奴——放心，我会把你的骨头雕成铃舌，让你日日听着自己族人的哀嚎……”
皮肉撕裂的剧痛炸开，叶轩眼前发黑，恍惚间听见小红在嘶吼。
余光瞥见那抹赤色魂火不要命地撞向菊婆，却被一枚青铜铃铛震得魂体迸裂。“残魂也配挡我的路？”菊婆指尖一弹，铜铃荡出涟漪般的声波，小红如坠熔炉，周身腾起青烟。
“小红！回来！！”叶轩目眦欲裂。掌心突然传来灼痛——玉扇残片扎入血肉，鲜血浸透扇骨上一道扭曲符文。
嗡！
识海深处炸开狐啸，九尾虚影自血光中冲天而起。
暴雨倒卷，方圆十丈内的树木拦腰折断。
菊婆瞳孔骤缩：“燃魂禁术？你不要命了！”
叶轩已听不清任何声音。
他感觉自己变成一具空壳，唯有虚影利爪撕扯着每一根神经。
九尾横扫，丝线寸断，菊婆被气浪掀飞数丈，嘴角溢出一缕黑血。
“疯子……”她抹去血迹，眼底却浮起兴奋，“这般狠劲，倒是值得炼成尸傀！”
虚影开始消散。
叶轩用最后一丝清明扑向小红即将溃散的魂火，纵身跃入身后轰鸣的河道。
冰凉的河水灌入口鼻时，他死死护住怀中那点微光，恍惚想起宣紫苏的警告——
“逞强的代价，你付不起。”
三日后，江城老街。
青石板缝里滋生的苔藓在梅雨季疯长，空气黏稠得能拧出脓水。
叶轩裹着从垃圾堆捡的破麻布，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右腿被尸煞腐蚀的伤口已溃烂见骨，稍稍动作便有蛆虫从腐肉中簌簌掉落。
“嘎吱——”
中药铺斑驳的木门被推开，铜铃撞出沙哑的响动。柜台后蜷着个干瘦老头，麻衣上油污结块，正就着煤油灯抠脚丫。
听见动静，他掀起眼皮嗤笑：“哟，这不是叶小子吗？阴气蚀脉，神魂溃散……居然还没让野狗叼了去？”
叶轩摘下兜帽，露出青黑如鬼的面容：“我要‘引魂灯’。”
老头抠脚的手一顿：“宋家丫头悬赏三百万找救她爹的法子，黑市那帮鬣狗连棺材铺的犀角烛都抢空了。你倒好——”他忽然抽动鼻翼，浑浊的眼珠盯住叶轩怀间鼓囊处，“带着个快散的魂，还想蹚浑水？”
粗布下，小红的残魂缩成核桃大小，魂火微弱如风中残烛。
叶轩沉默着将染血的铜铃拍在柜上，铃身菊花纹在烛光下泛着尸绿。
“九菊一脉的摄魂铃？！”
老头烟杆“当啷”落地，脏兮兮的指甲几乎戳进铜纹里
“你惹的是菊婆！那老妖婆上月刚在码头炼了十二具‘活尸’，特殊局填进去八条人命才烧干净……”
叶轩瞳孔骤缩。
记忆闪回那夜别墅中菊婆指尖的丝线——现在想来，那些根本不是普通丝线，而是从活人脊椎抽出的“尸筋”！
“叶家旧宅有什么？”他忽然逼近老头，腐臭味惊得对方连退三步，“灭门案和九菊有什么关系？”
老头后背抵上药柜，罐中蜈蚣窸窣乱窜。“二十年前腊月初七，”他哑着嗓子，“叶家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但有人看见叶老太爷抱着青铜匣往祖坟逃……半个月前，叶家祖坟被掘了七座，棺材里的尸首——”
窗外骤起刺耳的刹车声。
叶轩闪电般吹灭油灯。
透过窗棂缝隙，三辆黑色轿车横堵街口，车门上菊花徽记若隐若现。九名黑袍人鱼贯而下，袖口露出缠满符纸的傀线。为首者抬手抚过电线杆，一张血符悄无声息贴上——
那是追魂符，符纸边缘还在滴落尸油。
“阴傀寻踪术……”老头哆嗦着缩进柜台，“他们在找沾了尸煞的人！”
叶轩低头看向自己溃烂的右腿，喉间泛苦。怀中小红忽然剧烈震颤，魂火指向药柜最深处的暗格。他猛地掀开隔板，霉味扑面而来——
一把生锈的青铜钥匙，正压在泛黄的《叶氏族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