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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沈行舟一脸肃然。
那本就清隽的脸上,此时正义凌然,浑身都流淌着一股子忠勇之气。
昭仁帝纵然知道沈行舟大概率是故意卖惨要好处,可到底沈行舟确实也是真的干了实事,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君臣之间此时看起来气氛融洽,昭仁帝更是让人给沈行舟赐座,关照他的身体。
沈行舟也没拒绝,感激涕零的朝着昭仁帝道了谢后,便坐在了椅子上冲着昭仁帝禀报此次禹州之行的经过。
哪怕是早有信件传回,但在听到禹州上下官员沆瀣一气,贪墨赈灾粮,还敢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冤枉害死虞永清,昭仁帝依旧也是气愤难当。
但,虞永清这事儿,虽是冤案,却也是他亲口下的令,若这么快他就反口,总归是有辱帝王的威严。
因此,哪怕昭仁帝很是愤怒,狠狠地申斥了王审之等人的行为,却对虞永清只字未提。
沈行舟为昭仁帝办事这么多年,哪能不知昭仁帝的想法?
当即沈行舟便是朝着昭仁帝跪下,一脸痛心的道:“王审之等人贪赃枉法,欺上瞒下,实在可恶,虞大人是陛下派去的亲信,刚正不阿,为百姓为陛下肝脑涂地,实乃忠臣!”
“陛下原也是信任虞大人,自然不信其中污蔑,让人护送虞大人回来,可却被这些人联手的将虞大人害死在路上,杀人灭口,不敬陛下,着实可恶!”
昭仁帝虽不急着对虞永清的案子表态,但沈行舟却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揭过。
这三言两语,顿时给了昭仁帝一个台阶。
意思便是,昭仁帝早已看穿那些人的伎俩,想要将人带回京城再查,但这些人却是胆大包天,竟敢杀人灭口,此举根本就是在挑衅皇权,挑衅皇帝威严!
既然这事儿都已经上升到了昭仁帝身为皇帝颜面上,昭仁帝岂能再将此事轻轻揭过?
当即,昭仁帝很是愤怒的拍着桌子道:“爱卿所言极是!此等乱臣贼子,竟敢蒙蔽朕,残害忠良,实在可恶!可怜虞爱卿啊……”
说到虞永清,昭仁帝其实也是感情复杂。
要说这位御史大夫,确实是个干实事之人。
只是此人却又过于迂腐,别说是臣子,便是他这个帝王但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虞永清也得说道两句。
所以,其实说虞永清贪污赈灾粮这件事,昭仁帝就从未信过。
不过是众口铄金,再加上之前被虞永清给下了好几次脸,昭仁帝当时才打算暂且先当不知,给虞永清一点教训。
等虞永清回京了,好好的审一审,吓一吓,往后虞永清可就知道他这个帝王的仁慈,也不敢再随便忤逆他了。
可惜却没想到……
王审之等人如此狠辣,竟是借此直接害死了虞永清。
说到这,昭仁帝也是很感慨,那个固执的小老头,死了后,他反而倒想念起来了。
这如今朝堂上没有他这般清正之人在,反而各路牛鬼蛇神的都冒了出来。
沈行舟见昭仁帝的话锋变软和,当即便叹息着道:“要说此次臣虽是险象环生,也多亏了虞大人之女帮忙,否则臣怕也得被那些罪臣害死,无法再为陛下尽忠了。”
“虞永清之女?”
昭仁帝的眉头挑了挑,目光落在了自己身前桌案上的信上,眼神一闪,问道:“是那个叫虞晚的姑娘?”
沈行舟也有些讶异昭仁帝竟知道虞晚,虽不知为何,却也点头应了下来,当即将此次虞晚对他们的帮助,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些。
总而言之,就将虞晚塑造成了,为父伸冤,而深入敌方,帮助沈行舟一起与那些贪官污吏斗智斗勇的英勇模样。
当然,这些事儿沈行舟只点到即止,没有再继续下去。
但沈行舟都说到这个份上,昭仁帝若是没有一点儿表示,可就不太地道了。
人家的爹被冤死,大哥也还被关在牢房里,若非是被逼无奈,一个小姑娘怎么敢胆子那么大的深入敌营?
无论是亏欠还是什么,昭仁帝都必须要给虞晚补偿才是。
昭仁帝知道沈行舟的意思,却有些饶有兴致的问:“沈爱卿对这位虞四小姐评价很高啊?也是,沈爱卿年岁也不小了,也该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思考了。”
这显然是昭仁帝的试探。
可沈行舟却没有直接拒绝,反而是眼神顿时一亮,随即很快又黯淡了下来,叹息着道:“陛下何必拿臣玩笑?虞四小姐是很好,可惜臣……残缺之体,如何配得上?”
昭仁帝倒是没想到沈行舟竟然直接就承认了对虞晚的心思,更没想到这个他最趁手的刀也有这自卑的时候。
不过……
昭仁帝深深的看了沈行舟一眼,叹息一声,到底是因着他,沈行舟才会伤到了那儿。
罢了……
昭仁帝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先退下吧,朕再想想。”
赏,肯定是要赏的,但该怎么个赏法,昭仁帝也得好好的想想。
重点是……
沈行舟对虞晚夸的天花乱坠,长姐也……
沈行舟得了话后,也没有再打扰昭仁帝,直接领命退了出去。
虽然昭仁帝说是要考虑,但沈行舟知道,这事儿能成。
他的身份,即便是立了功,昭仁帝也无法再封,而如今他将这功劳给了虞晚,反倒解决了昭仁帝的困扰。
功既在一个女子身上,封赏起来也是简单的事儿。
沈行舟有意不让昭仁帝为难,昭仁帝也是乐得佯装不知。
这是君臣二人不必放在明面上的默契。
也是昭仁帝能信任沈行舟,让沈行舟担任这锦衣卫统领的原因。
昭仁帝看着沈行舟带来的关于从王审之等一众官员那儿抄来的资产,很满意。
天昭国与大凉一直对峙,近些年来虽无大战,却小摩擦不断,所以军费耗费不小。
前些日子,禹州天灾,也是耗资不少,国库早已并不丰盈。
也是因为如此,昭仁帝才会允许沈行舟去禹州查案,为的……就是说将这一连串蛀虫拔除,充作国库。
沈行舟心照不宣,也办事得力,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要求,昭仁帝不会不允。
昭仁帝的手指轻轻的在书案上敲了两下,这才冲着边上的李福德道:“李福德,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