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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歌受伤了?!】
【何人敢伤你?!】
【是蛇还是人?!】
【素年要如何帮你?】
程素年的字写得极快。
纵然是心浮气躁的时候,他写出的字仍旧是工整的,分毫没有因为速度的变化而变形,仍有铮铮风骨在其中。
李轻歌醒过神来,在诊室抽屉里翻找到纱布,先捂住掌侧流血的口子。
口子细长,好在没有深到需要叫醒曹星河缝针。
李轻歌自己在敷料上倒下云南白药粉,掌侧压上,捂了好半晌,待能忍受伤口的灼热后,才贴上胶布固定敷料。
这一切,李轻歌虽然因只能单手操作,做得极为缓慢,但有条不紊。这过程中,忍不住习惯性默念“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边念着边处理好了伤口,做完之后,心绪也平定了些,才忍着后腰的麻痹,在镜上回:
【谢谢程大人关心,只是不小心摔碎了程大人送的碟子。】
【礼物贵重,我不方便收,请程大人收回吧。】
写罢,把一只碗放在铜镜面上。
铜镜没有反应,碗好半天没陷落下去。
对怎么开启铜镜通道,李轻歌至今还没个头绪。
眼看碗半天没下陷回去,李轻歌把碗挪开,看到程素年回她:【不值一提,望轻歌笑纳。】
李轻歌叹着气,数了一数,竟有二十只各式各样不同的瓷碗。对程素年这样的古代人的送礼方式,完全摸不着头脑。
【素年还买了好看的菜碟——】
程素年才写到这儿,李轻歌赶紧在他那半句话上打横一划,飞速拒绝。
【不了不了,程大人留着自己用吧。】
程素年:【可——】
李轻歌又把他那【可】字划去,【不用客气,我不图这些世俗之物,只图……】
图什么,李轻歌迟疑了半天,始终还是没写下自己的私心,只写【只图世间有公道。】
——
“只图世间有公道。”
程素年指尖抚过李轻歌的字,低喃出这话的瞬间,心头重重一沉,仿佛长久以来漂浮在外的什么东西霎时归了位,沉甸甸填满他的心腔,连心跳的鼓动都比往常用力些。
“李轻歌。”
名字萦绕在唇齿间,程素年双目有热意。
一旁有道女声“哎呀”了一下,“大人受伤了?”顿了顿,又带着小心询问:“李轻歌是谁?要将人抓来吗?”
程素年身姿不动半分,只是闭了眼整理心绪。再睁开时,眼中激荡神色尽散,出声的女侍卫连心已经自顾自坐到他对面,探究视线没落在他脸上,落在了铜镜上头。
并且已经伸了手,要触及铜镜。
程素年心生不悦,一手盖上铜镜,惊了那女侍卫,“事办妥了?”
连心方才全出自情不自禁伸手,总觉得被铜镜召唤一般,想要将铜镜拿起细看。被程素年冷声一问,梦醒一般猛得将手缩回,讪讪咳了两声:“办妥了,找了个算命先生在崔家宅子里布了阵,只要那崔家吊死鬼出来,那算命先生一定能把它捉住!”
程素年懒得同她多言,垂目应了一声。看铜镜浮现李轻歌的问:【程大人,你伤在哪儿?我之前给你的药粉你用了吗?有用吗?伤口现在怎么样了?看大夫了吗?】
程素年嘴角便难以自持往上弯,暖流阵阵淌过心田。
小妖在关心他。
眼风中人影移动,是那女侍卫连心移到了他右侧,略微往他手中铜镜探了身,同他一块儿看向铜镜。
程素年偏头看她无知无畏无尊卑的蠢笨模样,心浮气躁,声音就更冷了些:“好看吗?”
连心看光洁铜镜在酒肆昏黄烛火的映照下,照出程素年清冷矜贵的侧脸,那流畅的线条叫她愣了两愣,呆滞着点头:“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京城多少女子肖想过这位郎君啊?他这副好皮相确实很能叫人一见钟情的。
连心自认所言全出自肺腑,但见那方才微笑揽镜自照的钦命使眯了眯眼,一瞬间就起了杀意。
那两片冷情的薄唇还没启声吩咐,连心便觉得后脖颈被人用力捏死,像揪住了一只猫儿狗儿的,霎时就将她人往后头带。蛮横的力道半分没顾及到她是个女子,大力往后一甩,连心便痛叫着捂住了自己的后腰,手忙脚乱抵住了撞疼她后腰的栏杆,才勉强没往楼梯外翻下去。
“江!城!”
连心咬牙切齿,眼见江城眼中森然,半抽出了刀。
连心咬着的牙立即一松,好汉不吃眼前亏,江城护程素年如狗护食,凶狠霸蛮,她讨不到什么好。
“你最好睁着眼睛睡觉!”连心强撑气势扔下一句,气哼哼下楼去。
江城等连心的身影落在外头街上,才低声同执笔写字的程素年道:“大人,人马已重新分配,兄弟们都往姓韦的、姓赵的和姓潘的去了,与学堂的名录对过了,人不算多,也就七个。若是出事,兄弟们能立即支应。”
程素年赞许点头,“辛苦了。”
江城又道:“也有人跟上韦良甲了,他此刻还在城中花楼流连。”
“在房中?”程素年问。
江城点头:“在花魁房中。”
“见到人了?还是听到声?”程素年再问。
江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看到程素年看向他,才顿悟:“只是见着他进了花楼,听花楼老鸨说在花魁房中,房中确实也有人浪声。”
不必程素年再提醒,江城立即站起身,“属下这就亲自去看看。”
程素年首肯,江城走了一步,却又回转身,难忍好奇问道:“大人如何得知韦良甲是风筝杀人凶犯?”
程素年的目光落在铜镜上,长睫垂着,烛火摇晃,其实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江城就是觉得,平日笼罩身上的阴翳压迫感散了许多。
“只是猜测而已,敢在城中打马走闹市的,掌柜的不是只能想起他吗?”程素年心神两用,手上不停,“跟一跟他也无妨,若他是,我们赚了。若他不是,借他敲打敲打陈康之一行,也不错。”
江城仍有顾虑,“但韦良甲毕竟是韦氏族长韦开霁的独子,韦开霁又是昭安侯外祖母家亲眷,万一……”
程素年便抬头,好笑看他,“你何曾见我怕过昭安侯了?”
江城便明了了,抱拳道:“大人,属下去去就回。”
程素年视线落回铜镜上,扬着嘴角写下一句:【更深露重,轻歌要歇了否?手上伤可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