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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锥刺破血肉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显得十分刺耳,林轻扬愣了好一会儿,才敢抬眼看向石若白,只见大片的血从胸口流出,也从石若白的口中涌出,白色的道白瞬间被血浸透,身下的地面也很快染成红色。
林轻扬看着他,嘴唇蠕动着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却被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是生命即将耗尽,石若白体内的妖气也开始迅速减弱,脸上黑色的纹路也慢慢淡了下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一张脸惨白的毫无血色,他睫毛颤抖着,眼睛慢慢恢复了黑色,眼球转动着似乎在搜寻什么,最后望向林轻扬,染着血的手朝他伸过去。
林轻扬赶紧拉住他的手,上前凑近,轻轻道:“师兄。”
石若白直直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含混,林轻扬低头凑近他嘴边听着,却听他说的是:“对不起。”
林轻扬哽咽着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怪你,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想偷看手札是我炸了藏书阁。”石若白的声音断断续续,伴着将死的喘息声。
林轻扬愣了一瞬,大脑有些迟钝地回忆起之前两人在藏书阁的对话。
“你以前就很好奇上面的东西,试过很多方法想突破禁制,有一次把这里炸了大半,被师父狠狠打了一顿。”
“这种糗事师兄还记得。”
林轻扬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怔,看向石若白,却见他的眼泪从眼角滑下来,道:“我知道你不是他你知道他去哪了么?”
林轻扬握紧他的手,低着头眼泪跟着掉下来。
“他”林轻扬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真正的林轻扬去了哪。
“他恨我不想见我所以躲起来了”
“没有,他没有恨你,他从未恨过你,真的。”林轻扬压着喉头涌上的血腥气,有些艰难说道。
“是我的错害了他被师父误会”石若白的话被口中不断涌出的血淹没,再也听不清了。
他的瞳孔慢慢地涣散,视线不再聚焦,怔怔地看着半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林轻扬握着他越来越冷的手,直到感觉握着他的力道慢慢消失,大殿中传来阵阵啜泣声。
林轻扬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哭泣的雪蓝鸢和墨炎,才慢慢转头看过去,看到石若白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死了,他也死了。
林轻扬觉得大脑好像忽然卡住了一般,什么也思考不了,他记得自己明明救了他的,可他还是死了?为什么会这样?他忽然觉得恐惧,视线扫过大殿中一张张脸,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难受,他挣扎地爬了起来,茫然地四处看着,最后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他应该出去透透气,对,他得出去,他不能呆在这里了。林轻扬踉跄了一下,然后摇晃地往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眼前忽然一黑。
林轻扬陷入了一片模糊的梦境,梦里是一片碧树绿草,涓涓河水流淌着,他认得这里,这是九霄门后山的那条河边,河边传来兵器相击的声响,他看到两个弟子在河边练剑,两人的脸有些眼熟,正是少年时期的石若白和林轻扬。
少年林轻扬随手挥出一剑,却不想带起一道劲风,石若白没能接住,直接被击退了几步,扑通一声摔到了旁边的河里。林轻扬脸上紧张起来,赶紧丢了剑赶紧凑到河边喊着师兄。石若白从水里探出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笑嘻嘻地打趣他又厉害了,林轻扬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拉他上来,石若白却抓着他的手,一把将他也拽了下来,随即得逞地大笑起来。
两人在水里闹着,林轻扬并没有注意到,石若白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林轻扬的天赋太好,明明身为先入门的师兄,却怎么苦练也不及他。少年气盛,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同为门派天骄,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于是动起了寻找其他修炼办法的念头。石若白没想到,这一时的不甘,竟撬动了两人一生的命运。
林轻扬匆匆赶到藏书阁时,便看到一片狼藉,碎石满地,冒着火光的书籍从空中掉落,石头的书架毁损了大片。而石若白已经在爆炸的冲击中摔晕在地上,林轻扬赶紧抱起他查看,确认无事后,才看到他手里握着的一个泛黄的旧本子,表面已经被烧黑了大片。
林轻扬忍不住好奇地拿起来,还未来得及翻开,师父已经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愤怒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本子。在师父的痛骂中,林轻扬才得知这是九辰先祖的手札,也知道师兄这是闯了大祸了。可看着昏迷的石若白,想着他往日对自己的好,林轻扬第一次跟师父撒了谎,说是自己好奇偷看,才闯了祸,他替石若白顶了罪。
等石若白醒过来,匆匆赶到天策殿时,大殿里只剩下还在罚跪林轻扬,少年背上鲜血淋漓,是受罚留下的伤,石若白哭着说要去告诉师父真相,林轻扬却笑着说,若是师父知道自己骗他,他还得再挨顿打。那一刻,石若白在心里发誓,这辈子都会护着这个师弟。
本以为事情过去,日子又能相安无事地继续,可直到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自己,说林轻扬心性不纯时,石若白才知道,原来师父始终在介怀当初的事,当年一场误会,竟在经年累月中成了偏见。哪怕后来他向师父说出真相,上位者的自尊心也不肯承认自己看错了,只当自己是在替林轻扬开脱,可明明是林轻扬替自己担了不属于他的罪责,明明心生嫉妒,心性不纯的人是自己。
再后来,师父死了,林轻扬也不愿再见他,多年后,当他在中毒后苏醒,才发现,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他的师弟了,年少时的情谊竟成了一场再也回不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