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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行自然不知，一门之隔的屋内，一双盈盈美眸正透过单薄窗纱，怔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离开静心苑后，杨天行先回前院安慰了奶奶一番，而后他并未急着前往桃山探查，而是去往了紫金行宫。
时值二月中旬，原本应是春意渐浓的时节，此刻金陵城内外却依旧冷如寒冬，可这漫城风雪，完全影响不到紫金行宫分毫。
月余时间未回，天罡大阵依旧运转如初，杨天行运起阵诀，只身踏入云雾之中，风雪与寒意瞬间被阻绝。远处心形湖上，白蛟之形在云雾中翻涌长吟，似在恭迎他这位主人归来。
“公子，您，回来了。”
进了紫金宫大门，还未来得及踏上三层阁楼，符将红甲那有些生硬的问候声便响了起来。
“嗯，——咦？”
杨天行本是随意点头，就打算上楼，可目光一扫，却发现眼前符将红甲身上与他离开时又有不同。
“你这是……和那条寒蟒打架了？”
看着符将红甲身上那几道明显的抓咬痕迹，杨天行心中古怪。
他神识一扫便发现，这符将红甲的实力比起他离开时，又有所精进，隐约散发出宗师巅峰，迫近半圣的气势。
而其原本浇注铜人似的皮肤形貌，此刻也转变成了更为暗沉的古铜色泽。
若忽略其那夸张庞大的体型，单论肤色，已与寻常横练宗师无异，很难看出其“炼尸”的身份。
“它，咬我，抢，丹药，我……更强。”
符将红甲的神魂早被黑巫门那拙劣的炼尸之法给抹除干净，即使杨天行以上古尸道秘术重炼，助其再次生出些许灵慧，如今说话也难以利索。
不过这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杨天行也大概听出了事情始末——
他当初离开时分别给那寒蟒之魂化作的阵灵白蛟和符将红甲各自留下了数量相当的魂丹，让他们自行服用以维持消耗、提升修为，并吩咐符将红甲不许去和白蛟打架。
可眼下看来，却是那头白蛟主动来找事，想抢夺符将红甲的魂丹，结果却是不敌，反被符将红甲夺了魂丹去，让它实力出现了额外的提升。
摇摇头，将这个插曲抛到脑后，杨天行抬脚上了三层阁楼，坐到了高台之上。
高台之外，云雾翻飞，氤氲灵气几乎快凝出实质，化作露滴——这是他离开之后，无人消耗，灵气足足积累了月余的成效。
“灵气……”
杨天行盘膝而坐，闭目沉思起来，试图彻底理清宋书晴病症的来龙去脉。
“二嫂的身体，的确是处于灵气枯竭的状态，但这很不寻常……”
杨天行心中暗自思索，“她既不是修行中人，甚至都不通武道，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灵气枯竭的症状？”
“而且，她所说的噩梦，也很蹊跷……”
他想起宋书晴先前反复回忆，最后也还是记不清楚，隐约只提及梦里有一些被一只巨大的红眼猛兽追赶的画面片段，再多细节却是没有了。
“看来，还是要等从桃山回来，才能确定我心中所想。”
将事情整体捋了一遍，杨天行睁开眼睛，他眸中倒是没有多少急色，灵气枯竭的症状虽然麻烦，却并非什么急症。
何况先前最后离开时，他已将凰血珠留下，短时间内，宋书晴的身体状况不仅不会恶化，反而会慢慢好转。
只是，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最终还是需要想办法根除“病因”才行。
就在这时，紫金宫外，几道身影被映射到了杨天行神识之内。
“直接进来。”
杨天行的声音直接越过数十丈距离，穿透山间重重云雾，响起在了谢东山和韩擒虎脑海当中，面前迷雾也自行分开两侧，露出通道。
虽不是头一次见识到杨天行的神仙手段，可此刻山门外几人骤然闻言，又见眼前异景，都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凛。
杨天行还未入金陵城便已做好了安排，让谢东山等人此时来紫金宫中寻他，几人来得还算及时。
当下，他们快步走进了紫金山下大门，沿着白玉阶梯拾级而上，不多时便来到了三层阁楼之外。
“杨天师。”
三人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杨天行微微颔首，示意他们起身，而后开门见山地问道：“江南那边，情况如何？”
他前往雪山之前，便已经将江南之事安排下去许久，如今算算时间，前后也有两月余了，当初他给谢东山的期限，可就只有三个月时间。
谢东山三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由谢东山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回禀道：“杨天师，江南这边，总体来说进展顺利，各方势力基本都已接受了‘圣水’的恩惠，如今已尽数纳入掌控，只是……”
“只是？！”杨天行眉头微皱，神色明显不悦。
谢东山感受到杨天行语气中的不满，连忙说道：“只是那江州卫家，依旧不肯听从您的号令，他们甚至还……”
“甚至还什么？”杨天行语气冰冷。
谢东山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说道：“他们甚至还放出话来，说您只是个江湖骗子，根本没有资格号令江南武林……”
“江湖骗子？呵呵，好个江州卫家……”杨天行闻言，冷笑一声，从高台上站起身来。
“谢东山，”他负手而立，转身面向外面翻涌的云海，背对着谢东山三人，口中平静出声：“昔日紫金宫中之言，你可还记得清楚？”
“如今三个月期限将至，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他语调淡然，听不出多少责问意味，可其中压力，却仿佛比整个紫金山还要沉重。
韩擒虎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谢东山更是听得心中一颤，他连忙解释道：“杨天师，非是我办事不利，只是这卫家，实在是有些难缠……”
“哦？难缠？”杨天行似笑非笑地反问，“我记得，卫家家主卫天雄，也不过就是个宗师巅峰罢了，莫非你谢家，连区区几个武道宗师都收拾不了？”
谢东山心说我要是能做得了谢家的主，又何必来你杨天师手底下做事？
可惜，他嘴上自然是不敢的，当下只能擦了把额头上直冒的冷汗，继续疾声解释：“杨天师明鉴，这卫家虽然没有武道半圣坐镇，但他们经营多年，在江州根深蒂固，而且……”
他语气一顿，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而且，近些时日，这卫家似乎与江北吴九鼎，往来愈发密切……”
杨天行听到这里，心下瞬间恍然——
最后这句，大概才是这江南诸多势力迟迟没敢对卫家下手的原因。
说到底，这些人还是信不过他杨天行的实力，不知这江南江北，到底谁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