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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砾坊,灰墙小院,风卷起尘土与碎屑,穿出断壁残垣。
刺鼻气味开始弥散,此间方圆,顷刻被血腥与腐朽填满。
“血衣楼……”
黝黑瓦罐前,杨天行负手而立,口中低声念出三个字,眼底一片沉静,宛如潭渊。
眼前,封住罐口的灰黑布片已被剑气割开,露出其下狰狞一幕——
那是沈宁的头颅。封于瓮中,以血浸之。
头颅脖颈断口处露出森森白骨,切口并不整齐,仿佛是被人反复用力割锯,才自断裂。
其面目,更显狰狞,眼耳口鼻周围,皆有血淋淋的细密割裂刀痕。
这些割口看似凌乱,却刀刀只入肉三分,仿佛便是刻意要让其死前受尽千刀万剐。
刑罚酷烈如凌迟,亦不过如是。
“这便是你口中的‘于己无愧’么,呵呵……”
杨天行心底泛起几许涟漪,手中不知何时已翻出两块刻有狰狞兽面的令牌,随手往前一抛。
当啷、当啷——
黝黑令牌划出弧线,落入罐中血水,没有触碰到头颅分毫,径直砸入瓮底,带起有些沉闷的“当啷”声。
杨天行收回手,重新负到身后,眼底,赤金光华开始流转。
无声间,一朵赤金之焰凭空而现,仿如莲华净火,瞬间把地上瓦罐包裹,将其内一切都点燃,化作烈火熊熊。
“沈宁,你于己或许无愧,于我,却终究失了三分信义。”
火光照亮杨天行低垂的眼角,他眉头有些皱,心底,正快速梳理许多线索的联系。
沈宁之死,如此惨烈,可杨天行却看出,除了那割断头颅的拙劣手法外,其脸上每一刀,都是他自己割下。
目的,便是要造就如此惨烈的死法,以使“自心无愧”,同时,完成对杨天行“知无不言”的承诺。
“哼……”杨天行忽而冷笑,转身拂袖而去。
身后,烈烈火光渐暗,瓦罐与血水,连带沈宁头颅,都被焚灼成烬。
杨天行却是看也不看,心中,对此行所获,并不满意。
院中那一幕惨烈惨景,杨天行并非第一次得见,这也是沈宁唯一直接透露给他的信息——
那般瓮中人头的酷烈手段,实乃是曾经北地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血衣楼”惩治楼中叛逆的狠辣刑罚。
杨天行曾在北境从军多年,真正待在前线与天狼王庭厮杀的时间其实只占小半。
在十年前那场因先帝在云州“遇刺”而引发的“剑洗十三州”大清洗前,整个大乾江湖武林势力,便当以北地最为鼎盛。
当其时,杨天行在父兄安排下,曾只身闯荡过北境江湖,是为磨炼武艺心性,增长见识。
这也是他此前与沈宁初见时,便能一眼认出他身上“北地乌金”蓑衣的缘由。
可此刻……
“沈宁啊沈宁,你哪里来的自信,光凭这么一点消息,便能让我杨天行自认欠下你人情,再帮你行未竟之事?”
杨天行心中摇头,他本就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此前那名少女留守在此,杨天行虽未探究,却深知其用意。
或者说,是沈宁的用意——他分明是想杨天行庇护,乃至收留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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