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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子，您快请进……”
沐月庭小院外，小二哈着腰开门，一脸热情万分。
程江海冷冷扫了他一眼，停下脚步，对杨天行抱拳道：“盟主，属下先去安排接风宴，稍后亲自来请。”
杨天行点点头，挥手示意他自去，便领着宋书晴进了门。
小二被这一幕惊得不轻，他可是知晓程江海平日里是何等样的霸道人物——
那可是敢和江北吴九鼎叫板，还能领手下一众兄弟在江面上过得滋润的狠角色。
正自想着，他忽觉脖颈一凉，便觉身子凌空，脚下再难着力。
“程帮主，程帮主，饶命，饶命啊！”小二脸色大变，毫不怀疑自己会被程江海一把捏死。
“饶命？”程江海冷笑，手上收紧三分，恨恨道，“害得老子差点丢命，你让我，怎能饶你？！”
那小二屁滚尿流，心知自己若不说清楚，哪怕躲得过这遭，也迟早被逮住捏死。
他脑中瞬间电闪，急忙开口辩解：“程帮主，您听小的解释，您原本要定下三间小院，掌柜许给您两间，便是留了那间‘逸云轩’给那位大老爷……”
程江海眼前一亮，心知自己刻意吓唬有了效果，立马追问道：“那位大老爷？你可知是什么身份？！”
小二两眼一黑，他虽惊慌，却到底是人油子一般的角色，哪还不知自己这是被吓住套出了话？
他虽的确隐约听到二三言辞，暗中有所猜测，可更不敢多嘴分毫，当下急得眼珠直转，心急火燎去找借口。
程江海眸光泛冷，他本是面粗心细之人，不然也混不到今天，若非江湖气浓，也不至于在杨天行面前失了言。
眼下他见这小二慌张失语片刻，便明白他定然是知晓些什么，在想托词，当即冷笑威吓：“怎么？你莫非想试试程某人手段辣否？！”
小二一急，还没想好的托词脱口而出：“别别别，程爷，您听我说，这沐月庭其实也是有了人住的，是那京城梨园的当家花旦林诗曼，眼下这院子被掌柜挪给了您……”
他眼珠一转，逐渐帮借口理顺，嘿嘿道：“挪给了您家公子，你瞧，这多好的机会……嘿嘿……”
程江海果然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不过只是片刻他便冷笑一声，把那小二扔在地上，踢了一脚骂道：“混账东西，当你程爷是什么人？！”
他眸光转了数转，心知这小二宁冒死险也要找借口转开话题，那大人物身份恐怕真不是他能随意触碰的。
“哼，饶你这次，下次给老子放机灵点！”
最后看了一眼已关上院门的沐月庭，他便再懒得理地上那小二，急匆匆迈步，安排接风宴去了。
………
院中，宋书晴刚吩咐好侍女去收拾屋子，正自回头。
“好了？”杨天行明知故问，牵过她手走上鹅卵石小径，提议道，“这边走走，风景还不错。”
宋书晴早已习惯了二人独处间这些许亲昵动作，便由杨天行牵着走。
眼下已是戌时末，星月正好，小院位于山腰，凉雾轻绕，气氛倒不负这“沐月”之名。
“真好……”宋书晴看着杨天行侧脸，下意识感叹，旋即眸光触电般挪开。
杨天行本就是趁着片刻闲暇随意走走，倒也没想着如何调笑于她，当即只微笑紧了紧她的手。
院中小池里游鱼嬉戏，宋书晴本是羞赧之下转头，却立马被池中几朵刚开出浅浅花苞的荷花吸引。
“七郎你快看，”她欢喜指着那朵开了一半的荷花，语带好奇，“这荷花居然开这么早，还是没见过的品种……”
杨天行随意转眸，果然见一朵殷红荷花含苞待放，青波翠叶掩映中，那一点灼红随风摇曳，很是有些吸睛。
“当是店家刻意栽培的品种，”他呵呵一笑，随口给出自己的评价，“生得倒颇艳丽，便如霓裳一……”
他话音一滞，旋即皱眉，却是没料到洛霓裳的影子居然如此深深刻进他的潜意识里。
宋书晴本还在笑，听他忽然道出洛霓裳的名字也是一怔，随即掩嘴轻笑。
“七郎……”
她似捉到什么把柄，眸子里笑意盈盈。
“霓裳总跟我说你如何绝情，不肯理她，你说她要是知晓你便是见到朵红艳艳的花儿也能立时想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宋书晴仔细盯着杨天行表情，想看出他真实想法。
杨天行洒然一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问道：“能有什么表情？”
他眼前似乎又飘过洛霓裳惯穿的大红衣裙，还有那明艳却略显锋锐的容颜。
“无非笑我口是心非罢了。”他淡然一笑，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心头终究对那女子有些放不下。
宋书晴怔然，旋即惊喜抓住杨天行胳膊，问道：“七郎，你是打算和霓裳和好么？”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
杨天行摇摇头，有些奇怪转头，开玩笑道，“你怎老是这么关心她？是不是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宋书晴脸色一红，打了他胳膊一下，埋怨道：“胡说什么呢，我和霓裳关系那么好，关心不是应该的吗……”
她把眸光转开，免得被杨天行看出心虚。
“霓裳她，唉……”宋书晴心底一叹。
她想起洛霓裳私底下哭得红肿的眼睛，却每每在杨天行面前强装出那副依旧清冷傲然的倔模样，一时只觉头痛无比，几次都想干脆跟杨天行说个清楚。
杨天行哪明白她这片刻间心底的弯弯绕绕，只听出她这话半真半假，肯定还有别的理由，却也没想着去寻根究底。
“公子，书晴小姐，客房收拾好了。”侍女小步靠近，躬着身子禀告。
杨天行点点头，眸光看了院子外方向一眼，回头道：“走罢，我送你进屋。”
宋书晴方才便一直注意着他，见他那一眼，明白多半是外面有人来了，便也跟着点头。
“是有些累了。”她温柔一笑，凑近了些帮杨天行抚平衣襟，叮嘱道，“少喝酒，早些回来。”
杨天行眸光古怪，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出口调笑：“咱们可还没拜堂呢……”
宋书晴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杨天行是在调侃她这临行叮嘱的姿态过于熟稔，便如那些成婚多年经年夫妻一般。
“呸！好不要脸！”她恨恨白了杨天行一眼，一把推开他胸膛。
满脸嫌弃转身，宋书晴再不回头，只甩下话音飘向身后： “去找你的霓裳拜堂罢！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