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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崔氏兄妹,吾意决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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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墨色流光如箭,倏忽激射出幕帘,将骑士堪堪割破耳垂的精钢长刀崩飞出三丈之远,颤颤插入石板缝隙。

“哥哥……”车内,一玲珑娇小的女子蒙着数层面纱,双手捧过茶盘,小心翼翼递到正自皱眉收回弹指的锦袍公子眼前。

前有聒噪声响,眼下视线又被茶盏阻断,崔玉言忽而兴致索然。

“这枚棋子……”他将指间夹着的白玉棋子信手置入茶盘,平静道,“当是来寻你的。”

“啪嗒”声脆响,一子落定,崔玉言端起妹妹煮的清茶,只觉这上好的狮峰龙井也没了味道。

“怎会如此巧合……”他摇摇头,眸光深沉。

“公子,属下耳目不明,还请公子责罚……”车帘外,骑士肩头绽出几点红梅,却是将头垂得更低,完全不去顾耳际伤口。

崔玉言蹙眉,旋即轻笑,道:“行了,先起来罢,此事非你等所能为。”

骑士恭声谢过,起身带起风啸,面上却不露喜色。

在他自小被灌输的理念里,生死皆在公子一念是再为正常不过的事,不值得为之悲喜。

崔玉言将茶盏放回崔玉瑶端着的茶盘上,凝眸片刻,忽而对车帘外吩咐道:“十三,你领一队人马回返,去看昨日那些假扮镖师的匪寇尸坑可有人动过。”

话音落下,他又沉声补上一句:“看清楚,速去速回。”

他语调平静,带着威严,声音却并不大,透出几分虚弱之感。

那割了耳的护卫闻声,当即躬身领命,沉默着转身去点人手去了,听他号令,却都是些如他一般,不具名的影卫。

不多时,马声再嘶,旋即踢踢踏踏,蹄声交错,一行十余骑扬尘而去。

“哥哥,这枚棋子是……?”

车内,崔玉瑶轻轻将那枚玉色棋子捻起,口中疑问,声音却平静如水,只那双眸子里,还依稀能看出往日活泼。

崔玉言回眸看了自己这个性情大变妹妹一眼,本有心则行训斥,却难得有了片刻心软,不再去追究她私下跟来扬州一事。

“除了雪道那时,你还见过杨七郎?”他没有回答,反而先行提问。

崔玉瑶眸光一怔,重重面纱下隐约可见红唇张合,却一时卡了壳。

“怎么?”崔玉言并不催促,似反问,似推断道,“记不清了?还是说不知道?”

崔玉瑶摇摇头,又点点头,细声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见过……”

言罢,她把当初在金陵城永宁街边拐角与杨天行偶遇的情况一通讲明,却补充道:“我瞧见是他便回头了,隔着拐角,他……应当没看见我……”

说到这里,她不由想起和杨天行的初遇,想起那只她追了许久,却始终没摸到的小狐狸。

“小狐狸,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她低声喃喃,下意识抚上自己的面纱,却忽然觉得如今的自己,已不配和那么漂亮的小狐狸在一起。

崔玉言冷眼着看着自己妹妹神伤,却也不出言安慰。

他想了想,平静道:“那便是见过两面,可这还不够……”

说罢,他眸光沉向崔玉瑶指间无意识捻着的那枚子白玉棋子,淡淡道:“这枚棋子中存了杨七郎一缕神思,若你身处危境,它当可护你一时周全。”

崔玉瑶怔然,她先前看着这枚棋子自天外飞来落入哥哥掌心,还以为又是哥哥在施什么古怪术法,却不想是那不过一面之缘的杨家七郎所致。

她本性贪玩好动,却素来聪慧,立时明白那位杨家公子当是不知何处得知了自己此前遭遇,竟欲出手搭救。

“他……”她眸光复杂,心有万分不解,喃喃道,“他为什么要救我?杨国公府不是……”

话音未落便已没了声响,崔玉瑶垂下头。

“是小狐狸在帮我吗……?”

她眸里泛起波光,把那枚白玉棋子摊在掌心,却收也不是,觉得该放下,又舍不得。

“收起来罢。”崔玉言淡淡开口,品评道,“当今天下能有这等‘寄物存思’神通的,便算上我与杨七郎,亦不过十指之数。”

他转回眸,话音隐带告诫:“你贴身藏好,总好过下次再被什么野犬捉去,平白费我心神。”

话音刚落,他却是忽而轻咳三声,嘴角,隐现血迹。

“哥哥……”崔玉瑶身子一颤,再也顾不上自怜,忙取出一方丝绢,想去为哥哥擦拭。

“不必。”崔玉言抬手止住她的动作,平静陈述,“现在我咳几口血便能护得你安稳,将那些贼人斩尽诛绝……”

他话语一顿,凝神望向窗外扬州府城的方向,声音低沉道:“若我此行一去不返,届时谁再来护你周全?”

“是垂垂老矣的爷爷?”他收回目光,嘴角带起不屑,“还是那几个满心鬼蜮的崔家小辈?”

崔玉瑶连连摇头,泪水不知觉沾湿面纱,却是一句话也无法言说,只扯住崔玉言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讲。

再度轻咳数声,崔玉言眸中血光一闪,面色瞬间红润起来,气色也愈发饱满。

“好了。”他重新开口,声音再无虚弱之感,只带着些疏离道,“等进了扬州府城,我让十三领一队人送你回凤阳,届时爷爷另有安排,你安生些……”

崔玉瑶犹自摇头,死死抿着唇,泪眼朦胧,却不肯放手。

崔玉言眸光变冷,袖袍轻轻一震,崔玉瑶便再也无法抓稳,刹那间让那衣角脱手而去。

“哥哥,你不要去。”崔玉瑶忽而上前,想要去抱崔玉言的腰,却被他冷冷挥袖甩开。

“住口!”崔玉言额头忽而有青筋,他眸泛血丝,冷声道,“不必等了,我立马安排人手送你离开。来呀——!”

“公子,请吩咐。”

隔着幕帘有数人齐声应和,声音洪亮,语气却平静如死水。

崔玉言挥袖轻摆,乌光如墨席卷,崔玉瑶娇小身躯如在雾中,顷刻被抛出辇车之外,轻轻落在地上几个带甲兵士前。

“送她,去凤阳。”冰冷命令声从车内传出,带着决然。

崔玉瑶还想哀求,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张口,身子亦如被缚千丝,动弹不得分毫,只能痴痴凝望那车帘缝隙间露出的一抹流云金纹,垂泪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