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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急的暗河突然掀起三米高的浪头，数百张青铜面具在浪涛中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林晓的长发被腥风掀起，她看到最近的面具眼窝里，夜明珠正在渗出墨绿色的黏液。陈阳的战术手电扫过河面，光束里密密麻麻的青铜人脸随着波浪起伏，嘴角全都诡异地向上翘起十五度。
\"这些面具在三星堆博物馆见过！\"叶青的声音被浪声撕得破碎，\"但眼珠材质应该是\"他突然噤声——距离最近的青铜面具突然张开嘴，露出两排刻满符文的獠牙，喉咙深处迸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陈教授捂着碳化的左臂嘶喊：\"是镇水神鼋！大禹治水时用来镇压蛟龙的青铜祭器！\"话音未落，整个暗河突然沸腾，数十张面具腾空而起，獠牙间喷射出蓝紫色的电弧。林晓翻滚着躲过一道电光，原先站立处的岩壁被轰出碗口大的窟窿，碎石簌簌落进泛着荧光的河水。
陈阳的软剑在身前舞成光幕，剑锋与青铜獠牙相撞迸出火星。他忽然发现剑身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这柄家传的战国玉具剑正在与某种磁场共鸣。\"晓晓！用犀角罗盘！\"他话音刚落，林晓已经掏出那枚浸透她鲜血的犀角器，罗盘中心的磁勺正在疯狂旋转。
河水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河床上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栓着具无头尸骸，颈骨断面镶嵌着与面具配套的青铜接口。林晓的罗盘突然脱手飞出，悬浮在河心上方三寸，迸发的青光中浮现出立体的星图投影。
\"这是\"陈教授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璇玑玉衡的星象图！\"他残缺的左手颤抖着指向投影中某个光点，\"看到那颗血色星辰了吗？《拾遗记》里记载的荧惑守心异象！\"
叶青的盖革计数器突然发出爆鸣，他低头看到数值已经突破安全阈值二十倍。暗河对岸的纵目人浮雕正在剥落岩层，额间镶嵌的青铜碎片放射出幽绿光芒。陈阳突然拽着林晓扑倒在地，一道绿光擦着他们的后背掠过，被扫到的岩壁瞬间结晶化，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磷光。
\"放射性物质！\"叶青扯下防毒面具嘶吼，\"那根本不是青铜，是天外陨铁！\"仿佛在回应他的判断，纵目人额间的碎片突然分裂成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在空中扭曲成三目纵目的微型人脸。
林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看到那些光点人脸的口型正在重复三个字——顺着它们指引的方向望去，河心漩涡中央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柱身都盘绕着形态各异的龙形浮雕。陈阳的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剑柄镶嵌的玉璜自动脱落，精准嵌入最近那根铜柱的凹槽。
\"九龙柱！\"陈教授激动得几乎晕厥，\"《吕氏春秋》记载禹铸九柱，定九州水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那些铜柱突然开始转动，柱身上的龙目次第亮起血光。暗河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河床底部用玉琮铺就的巨型八卦阵。
林晓突然听到手机在背包里震动，掏出来时发现屏幕自动跳转到相册。三天前拍摄的青铜碎片照片正在变异，纹路扭曲成与玉琮八卦完全吻合的图案。当她将手机对准河床，镜头里突然出现无数半透明的人影正沿着卦象方位移动，每个人影的胸口都有个碗口大的血洞。
\"小心脚下！\"陈阳的警告晚了一步。林晓感觉脚踝被冰凉的手指抓住，低头看见玉琮缝隙里伸出青灰色的手臂。叶青的脉冲枪对准那只手连开三枪，电磁束却直接穿透过去——这些手臂竟然没有实体。
陈教授突然掏出个琉璃瓶，将里面的朱砂泼向空中。飞散的砂粒在某种磁场作用下凝成符咒，那些鬼手触到朱砂立刻化为黑烟。\"是困龙局的守阵阴兵！\"老人咳嗽着扶住岩壁，\"用阳血破阵！\"
陈阳毫不犹豫地划破掌心，将血抹在剑锋。剑身血纹暴涨，斩向八卦阵乾位的瞬间，整条暗河突然静止。漂浮的青铜面具齐声哀鸣，化作数百道青光没入九龙柱。林晓看到柱身上的龙纹开始游动，龙口吐出九道水柱在空中交汇，形成幅不断变幻的立体地图。
\"长江源头！\"叶青指着其中一道水柱惊呼，\"还有渭水、洛水这是九州水系的全息投影！\"陈阳却注意到每条水脉中都有个血色光点在移动，当他聚焦视线时，水幕突然映出惊悚画面——某个正在发掘中的西周大墓里，考古队员的胸口突然爆出血洞，与玉琮阵中的鬼影伤痕如出一辙。
林晓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新闻视频：\"近日全国多地出现考古人员离奇死亡事件，死者均呈现\"她猛地抬头，发现水幕中的血色光点位置与新闻里的案发地完全吻合。九龙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最中间的铜柱表面浮现出甲骨文——\"祭\"。
暗河突然开始倒流，强大的吸力将众人扯向漩涡中心。陈阳的长鞭缠住突起的钟乳石，另一只手死死搂住林晓的腰。在颠倒的视野里，林晓看到漩涡底部闪烁着青铜神树的虚影，树干上挂满正在风干的尸体，每具尸体的手腕都系着考古队的编号牌。
\"是失踪的第七科考队！\"陈教授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怎么会\"话未说完，漩涡中突然射出九条青铜锁链。这次锁链表面布满倒刺，陈阳挥剑格挡时，剑刃竟然被腐蚀出缺口。叶青的登山镐被锁链卷走，金属手柄在瞬间锈蚀成渣。
林晓的犀角罗盘突然自行分解，十二片玉质卦签悬浮成保护阵。当锁链撞击光阵时，她清晰看到每根锁链的倒刺上都刻着微型人脸——正是之前在陨铁碎片上出现的三目纵目人像。陈阳突然闷哼一声，他的左肩被锁链擦过，伤口周围立刻出现树根状的黑色纹路。
\"别动用真气！\"陈教授掏出一把青铜小刀，\"这是诅祝纹，会随着气血运行侵蚀心脉！\"老人颤抖着割开陈阳的伤口，流出的黑血竟然在岩石上腐蚀出蜂窝状孔洞。林晓忽然想起爷爷笔记里记载的\"巫蛊柩\"，传说西周巫祝用陨铁炼制的人面蛊，中者七日化为青铜像。
九龙柱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八卦阵的玉琮开始逐个爆裂。林晓在漫天飞溅的玉屑中看到河床裂开道缝隙，露出下方青铜铸造的巨型齿轮组。更令人震惊的是，齿轮间隙卡着具现代装束的尸体，那人手里攥着的，赫然是陈教授三年前失踪时佩戴的怀表。
\"老师\"林晓转头看向陈教授，却发现老人右眼不知何时变成了竖瞳，正用某种非人的频率颤抖。陈阳的剑锋突然转向教授咽喉：\"你不是陈老！三年前科考队带着的怀表，内侧刻着师母的生日——而尸体手里这块，\"他踢了踢脚边的怀表，\"刻的却是卦象！\"
\"教授\"突然咧嘴笑开，嘴角直接裂到耳根，露出满口鲨鱼般的利齿。林晓的罗盘卦签瞬间收拢成刃，却被他用两根手指夹住：\"太迟了，当九龙柱显现，活祭品就该归位了。\"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方青铜材质的面容，额间三只血目同时睁开。
陈阳身上的诅祝纹突然暴长，黑色纹路爬满半边脸颊。林晓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却见他反手将剑刺入自己心口。喷涌而出的黑血中，无数青铜微粒在空中凝聚成甲骨文字——正是他们在青铜门见过的\"祭\"字。
\"以血代祭\"陈阳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伤口流出的血液开始散发金光。假教授发出刺耳的尖叫，青铜身躯在金光中快速锈蚀。九龙柱的齿轮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整条暗河的水腾空而起，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水幕。
水幕中浮现出震撼景象：九尊青铜鼎悬浮在华夏大地上空，每条鼎足都延伸出光脉连接着名山大川。在黄河流域的某个光脉节点处，赫然矗立着他们所在的溶洞。林晓突然明白，那些离奇死亡的考古队员，都是被选中的活祭品——为了激活某个沉寂千年的地脉大阵。
当假教授彻底化为铜锈时，陈阳突然倒下。林晓接住他的瞬间，发现那些诅祝纹正在自己手臂上蔓延。叶青拖着断腿爬过来，手里的盖革计数器显示辐射值已突破仪器上限。九龙柱开始下沉，溶洞顶部裂开无数缝隙，晨曦的光芒如利剑刺入黑暗。
\"黎明\"陈教授——或者说那个伪装成教授的东西——残留的头颅发出最后的诅咒，\"当九鼎完全现世\"话未说完就被坠落的钟乳石砸碎。林晓背起昏迷的陈阳，跟着叶青冲向逐渐缩小的裂缝。在跃出溶洞的刹那，她回头看见水幕中的九鼎正在吸收血色光点，每条鼎身上的铭文都对应着现代城市的轮廓。
朝阳照在身上的瞬间，林晓手臂上的诅祝纹突然发烫。她看到陈阳的睫毛颤动，黑色纹路在他皮肤下如活物般游走。百米外的灌木丛突然晃动，三个戴防毒面具的身影正在用仪器对准他们。为首那人举起的手腕上，隐约露出与青铜锁链相同的三目人面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