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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共读诗书(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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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带来的飞絮迷了他的眼,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手臂挥动间,不经意拂过少女膝头摊开着的《楚辞》。书页微微翻动。

风渐渐停歇,闻心兰发间的玉簪却在这时滑落。两人几乎同时伸手去捡,动作默契又急切。指尖相触的刹那,仿佛有一股细小的电流炸开,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恰似惊蛰夜的第一声春雷,惊醒了沉睡的万物,也撩动了两人的心弦。

他们的手触电般地迅速分开,闻心兰的脸颊蓦地泛起红晕,头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墨晚风的耳尖也红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这蒹葭“闻心兰慌忙指向诗卷,却见湿润的宣纸上,“白露为霜“四字不知何时被洇成双影,恍惚竟似并蒂莲开。她耳后那粒朱砂痣愈发殷红,倒像是少年昨夜新研的朱砂,不慎溅上了羊脂玉。

墨晚风忽然以袖掩唇轻咳,阳光漏过指缝,将他耳尖染作桃花笺的颜色。案头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将那句未出口的“宛在水中央“缠成解不开的同心结。窗外忽然掠过衔泥的新燕,将满室未明的心事剪作零落的柳絮,飘飘荡荡坠入砚中以及尚未干涸的“伊“字里。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从清晨到午后,墨晚风一直专注地伏案誊抄。阳光的角度慢慢偏移,洒在书案上,映出他专注的侧影。松烟墨在狼毫笔尖凝聚,沉甸甸的,将坠未坠。

此时,闻心兰的好奇心忽然作祟,她想要看看墨晚风誊写的《子虚赋》,便突然伸出手去抢。墨晚风下意识地抬腕避让,动作稍急。

那狼毫笔尖上的朱砂,在这瞬间不受控制地斜斜划过她的鼻梁。“呀!”闻心兰轻呼一声,墨晚风也顿时一惊,动作僵在原地。

只见那朱砂在她白玉似的肌肤上拖出一道鲜艳的胭脂痕,红与白的鲜明对比,恍若雪地里惊鸿一瞥的红梅,艳丽而夺目。

闻心兰微微睁大了眼睛,墨晚风也慌了神,手中的笔差点掉落。“墨、墨晚风!”闻心兰又羞又恼,脸颊涨得通红,看着鼻梁上那道鲜艳的朱砂痕,心中满是不甘。她指尖迅速沾了砚中残留的墨汁,就要往墨晚风脸上抹回去,想要“报复”他方才的失误。

动作间,她的石榴裙随着身体的摆动肆意飞扬,不小心扫翻了那只盛着桃露的琉璃盏。“哗啦”一声,桃露四溅,琉璃盏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墨晚风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往后退。他后腰猛地抵住了那棵老桃树痂结横生的树干,只听“簌簌”几声,原本还挂在枝头的残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如同细密的花雨一般。

闻心兰踮脚想去够他眉间,却被他反扣住手腕。松木清香混着药草苦味扑面而来,她腕间翡翠镯卡在两人相贴的脉搏处,将心跳声撞成急促的鼓点。墨晚风眼尾那颗淡褐色小痣忽地逼近。

“好个端庄闺秀。”少年声线里噙着难得一见的顽劣,指腹就着残朱在她眉心一点。那抹丹砂映着落日,竟比凤冠上的东珠还要灼目。闻心兰抬脚去踩他的足尖,却被他旋身带到青石案前,腰际禁步的玉环叮咚乱响如骤雨打荷。

老桃树忽然间簌簌地抖落几瓣新绽的花朵,那花瓣如绯色的云霞般轻盈飘落。

其中几瓣,不偏不倚,正巧落在闻心兰面前那尚未干透的《怨歌行》上。她微微一怔,目光被吸引过去。就在这时,墨晚风眸光一闪,趁机伸手蘸取了花瓣上的花汁。

他动作迅速又轻柔,在闻心兰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在她的袖口画了一只碧玉蝶。那蝶栩栩如生,似要振翅欲飞一般。

闻心兰瞧见,佯装发怒,“啪”的一声拍案而起。这一拍,震得笔山瞬间倾倒,那支紫竹笔骨碌碌地滚动着,竟滚进了墨晚风洗得泛白的衣袖里。

闻心兰忽地眸光流转,闪过一丝狡黠,脆声道:“你且等着!”话音未落,她便迅速出手,一把抽出墨晚风束发的桃木簪。

刹那间,那如鸦青般的发丝失去束缚,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散发着淡淡的发香。墨晚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怔,眼神中满是错愕。

闻心兰却未停下动作,她将簪头那带着几分娇俏的接骨木花苞浸入一旁的朱砂中,而后趁着墨晚风怔忡之时,抬手在他的耳后细心勾勒起来。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宛如在描绘一幅绝美的画卷,不一会儿,半朵栩栩如生的桃花便在他耳后初现轮廓。

然而,就在她即将完成之时,墨晚风似是本能地偏头想要躲避。这一偏,那抹鲜艳的殷红朱砂瞬间失控,顺着他优美的颈线缓缓滑落,如同一只灵动的红蝶,轻盈地没入衣领之中。最终,在他那精致的锁骨处,绽成了一个暧昧而又引人遐想的印记。

春日的午后,穿堂风悠悠地吹过,裹挟着浓郁的药香,萦绕在小院的每一个角落。风势稍急,将案头的诗笺吹得纷纷扬扬,如蝶般满庭纷飞。

闻心兰一眼瞥见那张题了“既见君子”的诗笺,心中一紧,忙提裙追了出去。她步伐匆匆,追到回廊下时,目光紧紧锁定那飘飞的诗笺,却没留意脚下的门槛,猛地被绊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而去。

“小心!”墨晚风眼疾手快,一声惊呼脱口而出,疾步冲了过来。他伸出手想要扶住闻心兰,慌乱间,两人的动作没能协调好,竟交叠着跌坐在一旁晾晒草药的竹匾上。

这一坐,惊扰了竹匾上的接骨木花絮,它们纷纷扬起,如轻盈的雪花般漫天飞舞。一时间,两人仿佛置身于一场细密的花雪之中。

墨晚风与闻心兰不经意间靠得近了些,少年襟前那尚未干透的墨迹,就这样印上了她月白色的衣衫。

与此同时,她发间的木簪因方才的动作斜斜下坠,簪尾的红流苏轻轻晃动,如同一缕灵动的火焰。不经意间,红流苏拂过墨晚风突起的喉结,闻心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嗔怪,轻声说道:“这般顽劣,往后谁敢嫁你?”声音轻柔,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墨晚风望着她,忽然间握住她沾满朱砂的指尖,就着满地狼藉在青石板上写“蒹葭”二字。最后一捺尚未收锋,骤雨忽至,将墨迹洇成了水纹。

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地洒落,织成了一层朦胧的雨帘。小院在雨幕的笼罩下,显得愈发静谧而清新。

墨母的声音从屋内悠悠传来:“风儿,心兰,来喝决明子茶啦!”那声音穿透雨帘,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正坐在竹匾下的墨晚风与闻心兰,原本靠得极近,气氛温馨而暧昧。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呼唤,惊散了竹匾下两只交颈而眠的碧色蜻蜓。那蜻蜓扑棱着翅膀,慌乱地飞进雨幕中,消失不见。

两人心中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他们担心墨母要是看到这副模样会斥责,于是急忙收敛了神色和姿态。

闻心兰坐直了身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捋了捋鬓发;墨晚风也赶忙整了整衣襟,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束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端正些。

而后,两人起身,步伐虽尽量平稳,却难掩心底那一丝紧张,朝着屋内走去,而刚才那暧昧的氛围,也在这雨声和墨母的呼唤声中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