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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检小队先离开,简航真的跟着一起上了车。还要了倪女士和姜南的联络方式,信誓旦旦一定要让她们听见自己的新歌。
等巡检车开远了,姜南才给那小子发了条消息:“相框里有老太太给的惊喜。”
其实她也是偷看见的:趁着她在装其他照片,倪女士背着人在那个相框里夹了两张粉色钞票。
姜南对把生活费作没的音乐人没多少同情心,却舍不得在没有音乐的世界里自己跳舞的小艾山。阿迪力照顾弟弟的模样,也让她想起姐姐姜悦。
可惜她现在没有二十万粉丝,只能用一张相片哄得小艾山眉开眼笑,再给阿迪力的二维码扫了一千元。
“错了!”阿迪力急忙指硬纸板上的价格,“十块钱,零多了!”
“没有错。”她摸摸墨绿条纹的西瓜,“我买三百个瓜,寄放在你这里。管风的人路过,请他们吃。开大车的司机路过,也请他们吃。”
说不定哪一天,海依尔古丽和那些帮助过小房车的好心司机,还有某个她不愿想起名字的人会路过这里,在烈日和风沙中尝一口达坂城的西瓜。
“热合买提。”阿迪力把右手掌心按在左胸,朝她微微躬身。
姜南微微一怔。进入新疆以来,她在公路上见惯了新疆人竖起大拇指再弯曲两下的快捷感谢,还是第二次看见这样郑重其事的传统礼仪。
上一次是葡萄园得救后。
“不客气。”她轻声说,蹲身接住小艾山的拥抱,把微微发烫的脸颊和小巴郎的贴在一起。
沿着阿迪力指示的方向,她们于这天黄昏抵达柴窝堡知青苑。
这其实是个位于柴窝堡湖国家湿地公园里的度假村,每天开放时间是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半,她们已经错过了最晚入场时间。
“明天再来嘛,里面没有吃的,没有住的。”售票处的阿姨建议她们改道附近的“辣子鸡一条街”,“不吃柴窝堡的辣子鸡,等于没有来过达坂城。”
别处的一条街都是单独兴建的街道,这个辣子鸡一条街直接就沿着国道312铺开,近百家店铺左右林立,招牌清一色是“xx辣子鸡”。此时正值饭点,店里宾客满座,店外大小车辆,各色牌照停了无数,甚至还有有旅游大巴。
这排面,即便在辣子鸡盛行的四川和湖南,姜南都从未见过。
“点个小份的辣子鸡,再点两个清淡的菜你也可以吃?”她同身边的上海老太商量。
“中份。”上海老太哼了哼,先下车了。
两人随意进了家店。辣子鸡一上桌,鸡肉焦黄,辣椒糊红,又掺着葱段、蒜片和姜片,着实活色生香。
姜南生长在西南小城,自然吃得眉飞色舞。再看倪女士,放着面前一盘沙葱炒蛋,一盘鸡汤娃娃菜不顾,筷尖上掂了块鸡肉,骨缝里还裹着片不小的辣椒。
对爱吃辣的人来讲,这辣椒虽是佐料,却又酥又脆浸透了肉香,比肉还香。对不爱吃辣的人……
姜南正想提醒,只见老太太嚼了两下,吐出一块鸡骨头。接着咀嚼,神色如常,甚至还有些愉悦。
“原来你能吃辣。”她皱眉,想起自己那些严禁进入车厢的辛辣香料。
“比起当年的辣子面,这个可不算辣。”说着,老太太又吃了一块。
“我烧的辣子菜难道很辣?”
倪女士停住筷子,朝她认真地看了一眼:“你烧的菜,问题不在于辣,在于手艺实在不好。”
“你又没吃过,就晓得我手艺好不好?”
倪女士扶扶眼镜:“不需要尝,你每次烧菜的动静都在提醒我。”
“那你就错过了。我是不太会烧菜,但是舌头灵,调味还是可以的。”姜南夹起一块鸡肉,拿出当初在镜头前的品味架势。
“比如这个辣子鸡,我一尝就知道,这不是枣庄派也不是歌乐山派和云南沾益派。应该是湖南派,不过,味道有些不一样,不算辣,香里还带了点儿回甜。”
“对咯,卖的就是我们湖南辣子鸡。”一个口音浓重的老人说,“不过用的是三塘湖的辣皮子和安集海的线辣子。细妹子吃出甜味就对咯,这两种辣椒一定是甜而不辣的。炒出来的辣子鸡才不会让人在路上找水喝。”
这老人衣着朴素,还带着同样朴素的老伴,刚才就在大堂里转悠里,时不时与不同桌的客人聊两句。姜南只当是这家店的熟客,攀谈起来才知道,老两口居然是这家店的创始人。
“最早在这条街上卖辣子鸡的也是我们。”老人自豪地说。
四十年前,他们从湖南支边来柴窝堡林场造林。后来为生计所迫,两口子在国道312旁边开了一家湘菜店。那时候没有高速公路和服务区,大车司机中途休息、吃饭都要在路边找地方。一盘辣子鸡,肉不少,味道足,经济实惠出餐还快,自然大受欢迎。
大车司机来自五湖四海,当然也有完全不能吃辣的。老两口为顾客考虑,放弃湖南人钟情的辣椒,改用新疆本地风味独特的辣椒。这一贴心的改动,无意中开创了柴窝堡辣子鸡,甚至新疆辣子鸡的风味。
如今在辣子鸡一条街上,有湖南人、四川人、陕西人、贵州人开的各种流派的辣子鸡。不同的流派各有特色,却又不约而同趋向同一种柴窝堡风味——“香而不燥。”
“没办法,新疆气候干燥,赶路又远,太燥热的辣皮子对人不好。”老人说完又笑,“菜和人都要适应环境,你看,我现在讲话还是湖南口音,但是管辣子叫辣皮子。”
“新疆就是这样嘛。”邻桌的客人说,“啥地方来的人都有,在这里住久了,口味也差不多了,讲话也差不多了。我家祖上是从天津杨柳青来的,我老婆的爷爷是甘肃人,解放时跟着王胡子将军进新疆,我俩现在都讲新疆话。”
“说反咯。”另一张桌子有人反对,“是先有天南地北来的人,才有了新疆话。嘎哈,麻溜,这是从东北话里来的。儿子娃娃,一听就是从四川话来的。就连辣子鸡和大盘鸡,最早也是左宗棠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