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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没有阻止我，他跟在我的背后，朝着不远处的小码头走去。
黑暗中，我看到老虎和他的几个小弟正在盯着我，微微发光的眼睛像是黑暗中的狼群。
几道雪亮的手电筒光线照了过来，不过没有直接照着我们的脸。
老虎郁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x，你们有完没完？怎么还要过来啰啰嗦嗦的？”
我回头向王忠笑了笑：“忠哥，看样子还是你手上的家伙事管用啊。”
王忠平静的点点头，目光紧盯着对面的那群走私犯。
如果对面也拿出枪，我觉得王忠会毫不犹豫的把我推到栈桥边的海水里，然后和那些走私犯对射。
老虎朝我走过来：“兄弟，你特么到底想干哈？”
我热情的说道：“我跟赖东峰是朋友，上个月还托他帮忙运货来着，所以有点好奇。”
老虎从小弟手中接过一个大哥大，他退后几步，然后咔咔咔的开始拨号。
我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老虎——好家伙，居然连大哥大都配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省城在三年前就开始有大哥大了，首批用户有七百多人。
只是我没想到老虎一个走私犯，居然也用上大哥大了。
在我羡慕的眼神中，老虎拿着大哥大摆弄了半天，然后尴尬的说道：“海边没信号……你们等我一下，我到那边的楼顶上去。”
看周围几个小弟的神情，这种没信号的窘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老虎拿着大哥大，到不远处的一个楼房里面去了。
我好奇的看着走私船，只见那艘货船在海浪中微微摇晃着，卸货的力工将船舱里的货物扛起来，一路走过简易码头的栈桥，然后放进东风卡车里。
看那些货物的外包装，一水的东宝彩色电视机。
看船身的吃水线，这一船货起码能装七八辆卡车。
过了一会儿，老虎满脸笑容的回来了：“原来是平哥，您早说嘛，咱们差点闹出误会来。”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你特么也没给我时间解释啊。
老虎向我说道：“峰哥说，他明天就过来，让平哥等他一下。”
我点点头，杵在栈桥上继续看那些工人卸货。
这些来自国内农村的力工，每个人一次扛着五台以上的电视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我的面前。
我好奇的问道：“你们给他们开多少人工？”
老虎笑着向我低声说道：“一群山区来的苦力仔，每人给五十块钱啦。”
五十块钱的重体力活，价格确实有点低了。
但现在全国十六亿人，大量的农村劳动力流入城市，许许多多只有一身力气的男性涌入劳务市场。
至于农村乡镇涌入城市的女性，漂亮一点的进了服务业、销售业，颜值比较低的则是去了各种玩具厂、纺织厂……
在这个劳动力严重过剩、资本野蛮生长的年代，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一个简简单单、纯靠体力的工作，你不干，有大把的人抢着干。
我喃喃说道：“有活干确实不错了，总比招工不要三十五周岁以下好点儿。”
老虎笑得嘴里的香烟都掉下来了：“哪能呢？三十五岁可是正当年，城里招工都是抢着要的。”
我看着眼前的走私船和运输工人沉默不语。
……
第二天上午，赖东峰果然来了。
赖东峰跟这个海滨酒店的人很熟，他直接找到我的房间来了。
我站在客房门口，回头看了看袁霞。
那位我名义上的妻子捧着明显隆起的孕肚，好奇的看着门外的赖东峰。
我不愿意让袁霞听到生意上的事情，和赖东峰一起来到露天酒吧。
服务员放了些酒水和食物之后，就很识趣的站在远处了。
赖东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小子终于到省城来玩了，问题是你小子也真够抠门的，赚这么多钱，却带着一群美女到这种破地方来玩，档次也太低了吧？”
我苦笑着说道：“峰哥，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奢侈的地方了。”
赖东峰撇撇嘴：“兄弟，你这可真是没见过世面了……下午我带你出去玩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有钱人的生活。”
虽然赖东峰脸上一副诚心过来吃喝玩乐的样子，但我知道，我没那么大的脸面。
赖东峰专程过来找我，肯定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果然，赖东峰向我问道：“兄弟，你昨天晚上怎么想到过问走货的事情了？我记得你对这些事情可是不太在乎的啊。”
我笑着表示，自己纯粹就是好奇，纯粹就是路过。
“既然是路过就好……”赖东峰用告诫的语气说道：“海路上的生意门门道道的东西比较多，兄弟你有正经生意，也有卫戍区的人给你撑腰，最好是少管这些脏活。”
赖东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但态度还是倾向于我的，他显然是不希望我在省城出事。
我默然点点头。
赖东峰变得高兴起来：“行！待会你跟我一起出去，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明星，特区那边的红人，被他们老板派来拉赞助的，待会咱们好好刁难她一番，然后空手套白狼，把这小妞玩得稀烂，再让她无功而返，想想都过瘾，哈哈哈。”
看着赖东峰心奋的表情，我很无语。
先前我把杨小莹从赖东峰手下救出来，看来是完全正确的选择。
说到女人，赖东峰特别来劲：“这小妞可有意思了，进了娱乐区却一身傲骨，年初的时候麦导演让她出演《偷情宝鉴》被拒了，搞得经纪方很不高兴，这次她要是拉不到赞助，估计可要惨了。”
赖东峰拿起桌上的啤酒咕咚咕咚的喝了，然后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走，咱们早点过去等她。”
我跟着赖东峰来到酒店的停车场，赖东峰开着一辆烧包拉轰的跑车，带着我来到市中心的楼外楼酒店。
赖东峰一手拿着大哥大，一手撸着袖子露出金表，满身暴发户的气质。
酒店里很多人认识赖东峰，一个个客气的跟这位阔少打招呼。
我跟在赖东峰的后面进了包厢，然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