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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久折腾了这一次,倒是躺在那里,不多会儿睡着了。
傅砚辞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向方才被叫起来的大夫。
大夫被他魄人的视线一扫,鼻子嗅到了不好的味道,赶忙屏住呼吸道:“小的这就去改药方……这就去……”
说罢,转身就跑,生怕跑完了被牵连。
“墨雨——”傅砚辞忽道了句,“备水,沐浴。”
一夜格外地漫长,天渐渐亮了,傅砚辞几乎是一宿没合眼。
天明时分,墨风带来了个武婢,“主子,人带到了。”
“罗桑见过主子。”来人跪倒在地。
傅砚辞太阳穴跳着疼,打量了罗桑一眼,容方脸,面容清秀,眼神沉静,手上关节粗大,是习武之人。
他在打量罗桑的时候,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梅久的脸,面若桃花,眼神灵动……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面上看上去老实,心里头憋着坏。
唯一共同之处,便是手上粗糙……可见洒扫之时,沾了凉水,吃了不少苦……
傅砚辞收回思绪,“起来吧,不要叫我主子,以后你的主子是里面的,你照顾好她,贴身保护她即可。”
罗桑显然之前被打好了招呼,心里有准备,点头应是。
“罗桑可是你本名?”傅砚辞忽地问了一句。
罗桑摇头,“是明镜司里的代号。”
罗桑是草,地位卑贱,正如同在明镜司的职位,排不上号。
排上号的都是玄武擎苍等霸气的名字。
傅砚辞不过随口一问,心中了然。
“等她醒了,若是愿意改名,让她给你赐一个便是。”
罗桑怔了一瞬,很快了然,心里涌现了一丝喜意。
“是,多谢大公子。”
傅砚辞并不停留,抬脚离开了。
罗桑立刻福身:“恭送大公子。”说完,抬脚进了门。
早起空气格外的清新,鸟儿站在指头鸣叫,
傅砚辞穿过月亮门,踏上回廊,离得很远,就看到一棵树没发芽。
他脚步停了下来,“这颗榆钱死了?”
身后刚交待完毕追上来的墨风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脸色顿时变了。
侯府种植了许多的奇花异木,譬如连理柏,菩提,牡丹,玉兰。
譬如侯夫人派人送给傅伯明赏玩的十八学士,又叫文殊兰。
一小盆就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可能对侯府来说并不起眼,只是这花不好养,多少盆才能活一株,再死多少盆才能养到开花。
一斤猪肉才不过十五文,一头猪也就是一小盆花。
这还只是花,更别提树木之珍了,有的树木是前朝留下来的,皇权可能更替,皇帝可以归西,树却依然伫立。
越是高门越是有百年高树。
可韶光院毗邻霞光院的这株二十多年榆树不同。
虽然只有二十多年,却是先夫人谢氏怀着大公子时,亲自种下的。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皇权更替,世家势微,王谢两家权利不在,可经年的财富仍旧惊人。
谢氏又是旁支,买了两淮的盐引,白花花的盐便是白花花的银子,谢家是巨贾。
可谢氏为人和气,性格温柔,并不骄纵,性本朴实。
她种下的并不是什么珍树,而是榆钱。
榆树喜光耐寒抗旱,果实外形圆圆的,像铜钱一般,故而得名。
傅砚辞眸光看着庭院中枯死的榆树,脑海里回想得却是母亲的话。
“这是娘怀你时候种的,如今都四岁了,五年前南平大旱,许多庄稼都死了,饿死了很多百姓……”
“娘当时在外祖母的庄子里,路途有暴民,谢家没办法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