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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乡野山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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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渊界,东洲,凌阳域。

在万仞绝壁环抱的苍莽群山深处,蛰伏着形如卧龙盘踞的幽谷。

谷中雾气终年不散,唯有子夜月华最盛时,方显露出青石垒就的村寨轮廓。

村口两株千年古槐虬枝交错,树皮上皲裂的纹路暗合周天星轨,每逢朔望交替,枝桠间便会传来玉石相击般的清鸣。

当年江氏先祖为避战祸遁入此间,正是得了槐君点化,方在瘴气弥漫的深谷寻得这方净土。

此刻枝干上褪色的红绸随风轻摆,树根处供着的野果尚沾着晨露,山民们虔诚叩拜时扬起的香灰,正在月光下化作点点流萤。

群山如墨色屏风环立,峰顶终年积雪泛着幽蓝寒芒。

子夜的山风掠过雪线,裹挟着细碎冰晶呼啸而下,却在触及半山腰的桃林时倏然温驯。

那些飘零的冰晶与灼灼桃花相触,霎时化作蒙蒙烟雨,将整座山谷笼罩在如梦似幻的纱帐之中。

九曲溪自西北断崖奔涌而下,却在临近村落时陡然温顺。

清澈见底的水中游弋着通体透明的银鳞鱼,每当月轮升至中天,鱼群便逆流而上,尾鳍摆动间甩出的水珠竟在半空凝成细碎月华,落在岸边垂柳上,惹得栖息的青鸾振翅清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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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北斗倒悬,七星勺柄正指东方青龙七宿。天穹似被浓墨浸染,偏生星辉较往日更盛三分。

忽有流星破空而至,青芒如剑划开夜幕,惊得林间夜枭扑棱棱飞起,翅膀拍碎的桃花混着冰晶簌簌而落,在溪面激起圈圈泛着银光的涟漪。

此时,溪畔老柳虬根盘结处,顾九清负手而立。

青色广袖被夜风掀起,露出腰间鎏银星盘,其上二十八宿正随月轮方位缓缓轮转。

他屈指轻叩星盘边缘,三道涟漪自天枢位荡漾开来,惊醒了沉睡在柳枝间的月露蝶。

“师尊,天璇位的星辉较昨日又亮了三成。“

下一刻,竹影婆娑处转出素白身影,季向雪捧着青铜星晷踏月而来。

裙裾扫过沾露的夜合花,惊起蛰伏在花瓣下的流萤。

她眉间朱砂痣在月光下红得妖异,宛若雪地里溅落的血珠,此刻星晷上转动的铜针正指向危宿方位,针尖凝着霜色寒芒。

顾九清尚未答话,西边绝壁陡然传来震天吼声。

百丈悬崖之上,三头啸月天狼周身银辉暴涨,额间月牙纹路明灭如呼吸。

它们仰首长啸时,口中喷出的白雾竟与月华相融,在半空凝成三道旋转的光柱,柱中隐约可见玉兔捣药之影。

“月魄化形!“

季向雪瞳孔微缩,纤指捏诀,腰间长剑嗡鸣出鞘。

剑身映出她冷冽眉眼,却在即将脱手之际被两道星芒锁住剑柄——顾九清指尖还残留着天权位的余辉,袖中星轨罗盘正投射出青龙星象。

“寅时三刻,太阴入毕。“

他袖袍轻振,罗盘虚影将三人笼罩其中,“这些孽畜借月华修炼不假,寅时自会散去。”

“且你看它们足下。”

季向雪凝神望去,但见天狼踏足处,岩缝间竟生着数朵冰晶雪莲。

每当光柱转动,雪莲花瓣便舒展三分,待月过中天,那些百年难遇的灵植已然绽放七重花瓣。

仿佛印证此言,山间忽起大雾。

乳白雾气中,无数萤火虫般的青色光点凭空浮现,细看竟是凝结成实质的草木灵气。

这些光点汇成溪流,顺着九曲河道蜿蜒而下,却在经过村南某处院落时,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没入其中。

那正是江流萤修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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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西坠,星斗阑干。

村内,青砖小院外,爬山虎缠绕的砖墙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檐角垂落的青铜惊鸟铃忽然轻颤,惊起三两点流萤,在朦胧月色里划出幽蓝弧光。

院中十八盏青铜宫灯次第亮起,灯身上镌刻的二十八宿星图泛起微芒。

江流萤赤足立于阵眼,月白襦裙上的银线暗纹竟与星图遥相呼应。

她仰头望向天穹的紫微帝星,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发颤——今夜是太阴冲煞之日。

“起阵。”

顾九清的低喝自远处传来,檐下悬挂的七宝铜镜应声翻转,镜面折射的月光如银蛇游走,精准落在每盏宫灯顶端的蛟珠之上。

霎时间,十八道星辉交织成网,将少女笼罩其中。

江流萤当即跌坐入定。

随着檀口轻启,一缕冰雾般的月华自皓齿间溢出,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她肌肤下的银色纹路渐次亮起,宛如千年玄冰裂开的细密冰纹,在星辉映照下流转着妖异冷光。

垂落的青丝无风自扬,发梢凝结的月露滴落青砖,竟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气走璇玑,意守神阙。“

顾九清的声音似远似近,分明隔着三重院墙,却如在耳畔低语。

江流萤指节翻飞如蝶,瞬息间结出七道太阴诀印。

眉心血色新月骤然绽放华彩,院中灵气忽如沸水蒸腾,在她头顶凝成三尺高的银色漩涡。

“轰——“

蛰伏在她体内中的药力被彻底激活,丝丝缕缕蒸发的药力混着月华凝成露珠,顺着她垂落的发梢滴落在地,竟将青石板蚀出点点银斑,一道道威压传出。

江流萤咬破舌尖强提精神,却见垂落的发丝已结满霜晶,飘散的冰屑在空中凝成细小的月牙。

二十步外的老槐树下,江风手中烟杆“啪“地断成两截。

他分明看见江流萤背后浮现出神体独有的太阴异象——七道银色飘带环佩叮当,每道飘带末端都缀着拇指大小的冰晶铃铛。

当第三道星纹在月轮亮起时,西北角的桃树突然抖落枯叶,虬结枝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粉白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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