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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川站在台阶上，看着那道白色身影缓步走来，只觉胸口一窒，像是被人猛地捏住了心脏。他万万没想到，燕云舒会来。
这位长公主，当年在北疆战场上杀得血流成河时，他曾与她并肩作战。那时的他，眼里心里装的都是她那个妹妹，对这位长公主避之不及。
多少次，这女人踏着月色，提着美酒，半夜敲开他的营帐门。
多少次，她眼含秋水，明里暗里表露心意。可他徐川，愣是装傻充愣，一次次拒绝，只因心里装着那个叫燕云意的女人。
如今，旧事翻腾，这女人又来了，怕是又要折腾出什么乱子。
"林叔，"徐川声音低沉，面上却挂着与内心截然不同的笑容，"去，把长公主请进来。"
林叔一个激灵回过神，连忙点头哈腰，小跑着去迎接："长公主殿下，这边请，我家少爷恭候多时了！"
那话说得滴溜圆，可谁都听得出来是客套，满院子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里都在琢磨：长公主跟徐川啥关系？她咋突然跑这儿来了？
燕云舒缓步走进院子，那双凤眼扫过满院子的人，冷得像是北疆的风雪，让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她径直走到徐川跟前，嘴角微微一勾，笑得跟刀锋似的："徐大人，好久不见啊。"
那声音清冷，却带着股说不出的魅，像是冰块投进了烈酒，又冷又烫，直往人心窝子里钻。
"这"
徐川手里的酒杯攥得紧了紧，眉头微皱，却很快又舒展开来。
他拱了拱手，语气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长公主殿下光临寒舍，徐川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燕云舒微微一笑，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息，然后才转向满院子的老家伙们，眉毛一挑。
"周老将军，李大人，张大人哟，今儿这阵仗不小嘛，都是朝里的大人物。我妹妹那道旨意，看来没人放在眼里啊。"
这话一出，满院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下一刻就有御林军杀进来。
周德那老家伙却是脾气来了，哼了一声，白胡子一抖："长公主这话说的，老夫们跟徐家是过命的交情，来喝杯酒怎么了？你妹子那道旨意，老夫压根不当回事！"
老李大人捋着胡子，眯起眼睛："长公主殿下，您来这儿，是替陛下执行那道旨意的？"
燕云舒扫了他们一眼，忽然冷笑一声："执行旨意？你们倒是高看我了。我来，是来喝酒的。"
说着，她转头看向徐川，那双眼睛里忽然多了几分炙热，像是北疆的风雪里藏着一团火，灼得人心尖发烫："徐大人，不请我坐坐吗？"
徐川一怔，随即苦笑一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长公主殿下，里面请。"
燕云舒冷哼一声，径直走上前，在主位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动作优雅中带着股子狂放，像是剑出鞘时的风姿。
她一坐下，满院子的空气都紧了三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长公主来了，宴席还能继续吗？
燕云舒却是不管不顾，伸手端起一杯温热的酒，轻轻晃了晃，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徐世子，看你这脸色，是不欢迎我？"
徐川站在一旁，只觉得这院子里的空气都快凝固了。
这女人，当年在北疆追他追得满营地都知道，如今又来这么一出，是想让他难堪吗？
他强压下心中的尴尬，挤出一丝笑容："长公主说笑了，您能来，是徐府的荣幸。"
"荣幸？"燕云舒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徐川，你从来就不是个会说假话的人。当年，我踏月而来，你避之如蛇蝎；如今我大摇大摆登门，你心里不知有多不自在吧？"
这话一出，满院子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情况？长公主和徐川之间，竟然还有这等往事？
徐川脸上一热，随即又是一冷。当年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只是心里装着另一个人。
可如今，燕云意翻脸不认人，他与燕云舒又重逢，这场景怎么看都透着股子讽刺。
"长公主殿下，"徐川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当年之事，徐川有愧于心。今日您能来，徐川感激不尽。只是"
他话未说完，燕云舒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那双凤眼里闪着冷光："只是什么？只是你心里还装着我那个忘恩负义的妹妹？徐川，你睁大眼睛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这一刻，满院子的人都惊呆了。长公主这是这是在当众表白？
徐川尴尬得无以复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当年在北疆，是怎么一次次拒绝燕云舒的？如今这女人，当着满朝元老的面，又来这么一出，他该如何应对？
看着徐川那张尴尬得快要扭曲的脸，燕云舒忽然笑了，笑得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怎么，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你以为我今天来，是为了纠缠你？"
她松开手，冷笑一声："徐川，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话像根针，扎得徐川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满院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这出大戏的下一幕。
但就在这当口，皇宫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燕云意正坐在御书房里，手里捏着份奏章，眉头拧得跟打了死结似的。这几日，镇北侯府那边的动静闹得满城风雨，她这个女帝压根睡不踏实。
"陛下。"
一声低沉的唤，门口站着个瘦高的太监，低着头，眼珠子却滴溜溜转，透着股子精明。
"德全，什么事？"燕云意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德全那张老脸上堆满了笑，却不敢抬头，低声道："奴才刚收到消息，长公主去了镇北侯府。"
"什么？！"
燕云意猛地站起身，手里的奏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眼里的怒火直往上窜，像是要把整个御书房都点着。
"你说谁去了镇北侯府？"
德全见状，脸上的笑僵了僵，声音不由得更低了："回陛下，是长公主殿下。奴才的人亲眼所见，长公主带着两个侍卫，直接进了镇北侯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