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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配子月念一日(历史的齿轮开始转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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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至半途,却见对方以一抹温煦笑意轻轻挥手打断,那贵气逼人的中年男子笑道:“从嘉言重了,今日此地,无君臣之分,唯有两心向竹之客。你便如孟将(张柬之字)一般,唤我七郎便是。”

张柬之目光深邃,审视着不期而至的裴煊,心中暗自思量:“你此行许府,莫非……莫非真是为那寿宴而来?”疑问之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觉。

裴煊坦诚以对,不敢有丝毫隐瞒,将济善道贼影偷偷潜入许府之事,细细道来。言毕,太子与张柬之面色皆变。

张柬之听完他的话,脸色都变了变:“糊涂!今日这许府里汇聚了多少当朝权贵,我几次三番叮嘱你,不可贸然行事,何况今日七郎在这里有要事,若是因此连累了七郎,因小失大!依我看,你暂且不要抓着那群贼子的事不放了,区区几个蠢贼,能在长安城内闹出什么风雨来!”

裴煊皱起眉头,再次提醒他:“老师莫要忘了垂拱二年东都洛阳发生过的事,忘了那次席卷整个山东的恶疫,圣人为何会命酷吏来俊臣组立巡疗司麒麟台,在天下各州置医博士,目地就是为了抓住十七年前散播恶疫的那伙贼子,防止当年的事重新上演!”

张柬之眉梢抽搐了下,叹了口气:“事情已经过去十七年,若是这伙匪类死灰复燃,欲在长安城内重蹈当年之事,岂非有些天方夜谭……而且动静若是闹得太大,会影响八日后大典的举行,于东宫不利。”

“东宫,又是东宫”裴煊抬起头,目锐如芒,“老师你不是东宫的宰相,你是大唐的宰相,是天下万民的宰相,你只是想保东宫的太平,可我裴煊要保的是长安城内数十万百姓的太平!”

李显仿佛未曾听见二人争锋相对的争吵,只是端坐在月牙凳上,自顾自的煎茶。

张柬之被裴煊当面扯破脸皮,气得指向裴煊的手臂都在发抖,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竟然一阵晕眩之感,险些摔倒,亏得裴煊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他的手臂,扶着他坐下。

张柬之已经近愈八旬,近年来更是出现了如天皇昔年那般的眩晕之症,不过为了完成狄公临终所托,为了太子为了大唐强撑着身体罢了。

他看向了裴煊,一时回想起当年收徒的情形,那时裴煊的祖父裴炎因反对立武氏七庙被贬,朝野震惊,要知道太后当年能登基御极,全赖裴炎之功,谁能想到在立武七庙一事上,他却是反抗最为激烈的那个人,太后一怒之下将他贬去扬州平叛,却被人诬陷身死。

裴煊为了替祖父沉冤得雪,一路褴褛,他见之起了爱才之心,收为弟子,后来得圣人赏识,以医官的身份执掌了巡疗司。

张柬之长长的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既然你已经认定那伙贼子与十七年前散播恶疫的匪类有关,就去查吧,不过老夫还是那句话,万事需以东宫为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眼下朝堂一切积弊,皆因太后垂老,宠信奸佞,只有太子执掌寰宇,才能拨乱反正!”

说罢,他扶着石桌缓缓站起,招来几名婢女,在几人的搀扶下冲着七郎叉手一礼,转身朝着亭外走去。

裴煊不放心,又掏出腰间的腰牌,丢给那婢女,让他去唤几名司医,过府为宰相调理身体。

待张柬之身影渐远,七郎悠然坐于月牙凳上,目光深邃地锁定了面前这位英气勃发的少年,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笑意:“从嘉方才那番言辞,看似无意,实则字字珠玑,皆是为我而设吧?莫非你也觉我行事过于急躁?”

裴煊面容沉静如水,淡然回应:“陛下年逾八旬,世事洞察。”

李显神色忧虑,眉宇间尽显忧惧:“即便如此,她仍对我这孩儿心存疑虑。我兄长们的结局,你我都心知肚明。”

“殿下是惧步前太子后尘?”裴煊眼帘微垂,语气中带着几分告诫,“既如此,今日与辽阳郡王李多祚之会,岂非冒险?梁王耳目众多,万一此事泄露,于殿下不利。”

闻言,李显猛然起身,又苦涩地缓缓坐下,喟叹道:“这世上,哪有年逾四十五仍被称作太子的道理?我二十七岁登基为帝,至今日已十八载春秋,却依旧未得解脱。”

李显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奉宸府张姓小儿,一朝得势,独揽朝政,在朝中有很多官员拥趸,居然在我的身边都安插了人,偷走了我与定远将军的书信,如果他们跟梁王合谋,借此信诬陷我与定远将军勾结意欲谋反,圣人是信他们还是信我这个儿子?”

李显抬头看了眼沉默的裴煊,继续说道:“我不敢赌,我希望从嘉你可以帮我一把,从巡疗司麒麟台中派人,搜查二张兄弟与梁王的不法之事,有了他们的罪证,真到了圣人面前对峙那天,我也可以借此保全自己!”

“若殿下想要的只是保全之法,臣或许有办法一试!”裴煊点了点头,“我会让麒麟台传出密信,启动代号为菖蒲的女医谍子,潜伏在梁王府中,寻回太子与定远将军的书信,圣人届时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话,也能保全殿下。”

李显舒缓了口气:“当年孟将劝我推举你入翰林为医官,当真没有走错这一步棋,如今由你执掌麒麟台这个利器,我心中也多了几分安心。”

“殿下,当下之急,还是要在大典前抓到长安城内济善道的贼人,保证大典的顺利举行,我担心时间拖得越久,真让那伙贼子在长安散播了恶疫,必会传到梁王耳目之中,他若知晓此事,势必想方设法阻止殿下出席万国使臣见证的祈天大典,甚至借此在城内散播妖谶,说殿下储君之位德不配位,才会引来上天降下恶疫,借此鼓动圣人重新立储!”

几句话顿时戳到了李显心中忧惧之处,他立马点头附和:“从嘉你言之有理,我会说服孟将全力支持你,你一定要在大典前抓住这群匪类!”

裴煊知道自己的目地已经达成,冲着李显叉手行礼,转身退出了竹林。他相信,有了太子的支持,宰相那边定然不会再说什么,接下来他可以全力施为,在城内以扫穴犁庭之势,一举歼灭这伙贼子!

此时,宴安一个人已经摸进了内院之中,这里的布局跟长安里其他权贵家的宅院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用回廊圈成的三进大宅,他刚走进内院的正堂,便发现了几人鬼祟的行迹,似是在正堂后的厢房里搜寻什么东西,他借助回廊掩饰好身形,小心翼翼地摸过去,在正堂的地下发现了几处杂乱且沾有黄泥的脚印。

这处正堂必然是许府极为重要的场所,每日都会有仆人前来扫洒,断不会粗心大意留下如此污泞的黄泥。他伸手在地上一抹,沾起了些许黄泥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呕了的腥臭味直冲他脑头,这不是普通的黄泥,是坊外深渠里杂积的淤泥,许府之人没有谁会平白无故跑到三四米深的水渠中待着,必然是有贼子通过那水渠与府中勾连的水井,潜伏进入的许府!

毫无疑问,那伙人在这里留下脚印,必然是偷偷入了正堂后侧的厢房里!

宴安眼底露出几分兴奋,正要摸进去拿人,身子刚动,忽然警觉头顶传来一阵瓦片松动声,刚抬起头朝着回廊上望去,便见廊上突兀地冒出一穿着窄袄的高瘦汉子,手中操着寸弩,对准了他的面门,骇得他脸色大变,却是已经躲闪不及了。

旋即传来筋皮松动的声音,七寸弩箭直射他双眼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