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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煊连忙摇头:“下官岂敢贪功?都是郭巡使智勇双全。”
郭凯此刻心情复杂,他没想到昔日的“活阎罗”裴煊,如今竟对自己如此心悦诚服。
澹烟看着两人互相吹捧,心中满是困惑。
裴煊为何要如此妥协?他竟对郭凯的请功之言表示赞同,似乎要将此事彻底尘埃落定。但作疫者身份成谜,御泥坊尚未查清,城中是否仍有济善道的余孽?还有那对神秘的瞽目人姐弟,种种谜团仍未解开。
眼下距离大典仅剩四日,时间紧迫,裴煊为何突然转变了对此事的态度?
澹烟心中怒火中烧,为李稷的英年早逝而惋惜。最终,竟是这样一个与大唐毫无干系的神秘人,为此事倾尽所有,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站在一旁,碍于自己只是宰相府的女医,身份低微,没有说话的份,只能保持沉默。
郭凯让巡疗司的人马都散去,待明日他向圣人与梁王汇报以后,为众人请功,巡疗司里的书吏与军汉们,一听这功劳还能有他们的份,纷纷向郭凯道谢。
裴煊瞧着郭凯在众人拥笃下洋洋得意地离去,转身走进了案牍库,只瞧吴嗣一人站在案牍库中,不知在整理什么卷宗。
他走过去冲着吴嗣说道:“南夫,眼下国家危如累卵,巡疗司内忧外患,愚者横行,强敌环伺,唯有你能担此重任了!”
吴嗣一愣:“司令有何良策?”
裴煊神秘地让他附耳过来,低声细语,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吴嗣听后,脸色骤变,迟疑地问道:“此计真能成功?”
裴煊神色凝重,语气坚定:“古有华山一条路,如今你我已别无选择,唯有勇往直前!”
郭凯派人预订了端阳楼最大的包厢,打算正午时分与巡疗司的大小官吏一同庆功。裴煊含笑应允,吩咐人备好毡车,与众人一同前往。
懿德寺麒麟台大殿内,吴嗣孤身站于殿前,望着空旷冷清的场地,心中犹如万马奔腾,难以平息。
他瞥见几位正午时分留守的书吏,正忙着整理案牍卷帙,谈笑风生,脸上毫无异样。然而,裴煊临行前的嘱托,却如雷鸣般在他耳畔回响:“麒麟台内细作一日不除,我等便一日如囚笼之鸟,难展宏图。如今司中人心涣散,已无可信之人,唯有你亲自入局,方能锄奸除恶。我会设法调离他人,细作定会趁机留下,寻找道济善道之口供。此乃天赐良机,你务必将其揪出!”
吴嗣未曾料到,巡疗司一夜之间竟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裴煊司令的权力被彻底架空,众人见风使舵,纷纷投向梁王亲信郭巡使的怀抱。而李稷是否真的命丧黄泉,吴嗣心中仍存疑虑。
回想上次龙兴观的大火,他都能死里逃生,这一次酒肆之行,他又怎会没有后手?吴嗣心中暗自思量,这位疡医李博士,或许真的是异世穿越而来的奇人。
收回思绪,吴嗣从案牍库中取出了巡疗司所有人的三库甲历,以及关于巫蛊坛尸的所有卷宗跟密录。
神皇垂拱二年,命来俊臣组建巡疗司,在天下诸州设立医博士之职,管辖一方医政。可实际上,这天下三百六十州的医博士,便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黎庶牢牢掌控在圣人的蛛网之内。
可偏偏在十七年前,一场从洛阳席卷山东的疫病,险些摧垮了这个刚刚组建不到一年的神秘组织。
没人知道来俊臣这个酷吏,当年调查出了什么真相,这次事件圣人亲自发话,不允记录在史册之内,流传在外的也不过是“民死者众”五个大字。
不过从巡疗司案牍库中遗留的来俊臣手札之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当年这场大疫背后,的确有一个称为济善道的神秘组织在操控,这些人号称济善度人,建立真正的平等之乡,纠结了三教九流,在来俊臣的打击下,几乎全军覆灭,可谁也不曾想到,十七年后,圣人突然从居住了二十余年的东都洛阳,突然返回了阔别已久的长安城。
随着圣驾再次降临西京,太子之位悬空多年,终于迎来了落幕之时,庐陵王被晋为太子,梁王在这场立子还是立侄的储君争斗中落败,圣人宣布重修大雁塔,塔成之日,长安城内千家佛寺共举祈天灯,万国使臣将见证这一场“神奇重归李唐”的壮举。
然而就在大典迫近之时,销声灭迹了十七年的济善道匪类,再次浮出了水面,巫蛊坛尸也在长安城内掀起了血雨腥风。
吴嗣将这陈年旧案一笔笔细细梳理,他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这次济善道意图荼毒长安城,似乎也离不开储君之位的争斗旋涡。
可吴嗣仍不敢想象,这些平日里乡野之人,亦或是九州绿林侠女,到底哪来的本事,可以渗透层层审查,潜伏在长安城内,搅风搅雨,要是背后真的如裴煊所言,是梁王指使,那就更可怕了。
他们不过是一些流外的小吏,充其次八品芝麻小官,如何能掺和进上面梁王与太子的储君争斗风波?
吴嗣深入麒麟台的每一个细微角落,对大小官吏展开了详尽无遗的排查。
在这纷繁复杂的局势中,澹烟,那位宰相府中的女医,她的身份竟也蒙上了一层疑云,显得尤为扑朔迷离。假使她真是宰相暗植于巡疗司麒麟台的内线,为何又胆敢违抗宰相之命,不惜以身犯险,奔赴左武威卫营救李稷?
难哉,难也!在这瞬息万变之间,欲从浩瀚如烟的卷帙中抽丝剥茧,揪出那潜藏的暗影,吴嗣心中犹如烈火烹油,焦躁难安。
且说巡疗司,其构建之繁复,犹如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其中官吏,皆精挑细选而来,汉胡杂糅,甚至那灶台边的厨子,亦有可能是他人精心布下的耳目。
裴煊此举,无疑是给吴嗣布下了一道棘手难题。
念及此,吴嗣不禁愁绪满怀,轻叹一口气,背手在大殿内徘徊,不时侧首,审视着殿内留值的每一个人。
他的异样,引得数人面露诧异,见他等了过来,连忙埋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吴嗣这般漫无目的地在大殿内踱了几圈,忽见殿角蟠龙水漏旁立着一道身影。
他眯眼欲辨其真容,不觉间已近在咫尺,猛一抬头,四目交汇。
“吓我一跳,怎么是你?
吴嗣心头一惊:“你不去端阳楼赴宴,却在此地逗留?”
宴安憨声答道:“司令担心您一人留下有危险,便让俺来保护您!”
“你这呆头呆脑的家伙,脑袋比石头还硬,一窍不通,留下只会添乱。速去保护司令,莫要在此烦我!”
宴安一听能去端阳楼享宴,顿时喜形于色:“那俺便去了,您可别后悔!”
吴嗣望着这头馋嘴的牛犊,厌烦地挥了挥手:“快走快走!”
“那俺可真走了!”宴安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吴嗣肩上,直将他拍得身形一晃。
望着宴安渐行渐远的背影,吴嗣眯起了双眼。若宴安为细作,那此人便是大奸似忠,大智若愚惯会伪装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