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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谨言的唇角微微勾起:“你歇着便是,等会儿烤好了我给你。”
“还是我……”叶清言稍一动作,身上各处传来的酸痛让她忍不住呲牙咧嘴。
她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一定要先将血放干净,否则会有腥味。烤的时候要以硬木搭建火床,将肉斜插在地上,这样肉汁才会向中心回流……”
叶谨言的动作麻利,很快就将兔肉分好块插在了树枝上。
兔肉中的油脂被火逼出,滴落在炭火中发出了细碎的爆裂声。肉渐渐变成了蜜黄色,脂肪在高温下蜷曲成半透明的金边,香味涌了出来,很快便填满了整个山洞。
叶清言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兔肉。
很快,兔肉的表皮变得焦脆,转动的时候,便会簌簌得落下炭屑。
叶谨言取下一串,用匕首试探着按压了一下腿骨关节,丰沛的汁水立刻溢了出来,顺着烤裂的纹路蜿蜒而下。
他用匕首分开那块肉,白汽立刻裹着最原始的肉香涌了出来。
“熟了,”他递给叶清言,“慢些吃,小心烫。”
叶清言早已望眼欲穿了,接过兔肉,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
滚烫的汁水烫得她舌尖发麻,醇厚的香气在口腔中漫开,尚未冷却的肉块带着烫意一路灼烧到胸腔,抚慰着她因饥饿而痉挛的胃。
“别急,慢些吃。”叶谨言递给她一个水囊。
叶清言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两串兔肉,那灼烧的饥饿感才终于渐渐退去。
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好吃吗?”叶谨言微笑着问。
“好吃,”她诚心实意地说,“比我从前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要好吃。”
说起来,虽然她前世的结局颇为凄惨,但在被打入冷宫之后,陈钰笙并未刻意磋磨她,食物虽远不比从前,却也从来没有饿过肚子。
今天她骑马逃了那么久,又惊又累,实在是饿惨了。
叶谨言笑着摇了摇头。
吃饱喝足之后,困意又涌了上来。
叶清言撑着问:“大哥,马场那边怎么样了?时言她们吓坏了吧?还有父亲和母亲是不是也都知道了?”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是一定会知道的。”叶谨言说,“我来找你的时候,时言一直哭,说都是她的错。”
叶清言缩了缩脖子:“同她有什么关系呀,她拦了我的,是我自己不听话。”
她越想越后悔,也逐渐开始后怕起来。
若是她掉下马背,又或者没能从那黑熊掌下逃走,再或者小白马没找到这个洞口……她现在应当怕是已经死了。
“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她垂头丧气地说。
叶谨言看她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方才那一点气早就消散不见了。
他给火堆添好了柴,挨着她坐了下来。
“这不算什么任性,”他说,“谁也没有料到马儿会受惊。”
“但我让别人都在担心我。”叶清言的声音闷闷的。
叶谨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揽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小时候,有一回爬树,掉下来摔断了胳膊,足足三个月才养好。”他说。
叶清言仰起头,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他的下颌线:“大哥你竟然还爬过树?”
叶谨言笑了:“就算我从小比旁人更懂事些,可到底也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没有贪玩淘气的时候?不单单是我,时言俞言她们,谁没闯过祸事?别看时言现在沉稳不少,小时候同样从假山上跌下来过,险些破了相。”
“至于俞言,我都不想说她。从小到大,她惹得祸最多,哪一日没闹出什么乱子来,家里人都谢天谢地了。也正因为这个,二婶才从小便叮嘱时言一定要管住她。”
叶清言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心里还是难受着:“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可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让家里人担心,我实在是……”
“小言,你还是孩子的时候,也是和现在一样的。”叶谨言说。
叶清言怔住,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摸了摸她的头:“家人就是会在彼此出事的时候相互惦记,相互兜底的。你不必处处做得完美妥帖,也不必将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
叶清言脱口而出:“我只是……”
她忽然停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只是比别人多活一世,所以才会知道那些即将来临的灾难。
可是这话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
她无人可说,所以只能独自前行。
“小言,你现在也只是个孩子而已。你可以闯祸犯错,也可以耍赖撒娇——”他顿了顿,补充道,“也可以相信我。”
“我相信你啊,”叶清言说,“我当然相信你。”
说来奇怪,前世的他们算不上亲密,甚至后来,她还感到他在隐隐地回避自己,但今生他们的相处时间仍不多,但却毫无生疏感。
她对他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在去年她病得最重的那段时日,只有他在旁边的时候,才能安稳地睡着。
“我当然相信你。”她又重复了一遍。
叶谨言伸出手,掌心向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叶清言也伸出手,将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前世死前最终也无法碰触的指尖,变成了今生重活一世的执念,她从小便分外喜欢牵他的手,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将她的手牢牢包裹其中,每每这时,她便觉得格外心安。
“小言,”恍惚间她听到叶谨言说,“你害怕吗?”
叶清言点了点头。
很多时候她都很害怕,可害怕又有什么用呢?她只能向前走,一直向前走,身边无人相伴,心事无人可说。
叶谨言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我也害怕。”
“但最害怕的,就只有三次。”
“一次是今天,一路上我都忍不住想,你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呢?”
“一次是攻城的时候,我不知你身在何处,若是你那时候已经落入了四皇子手中,攻城的这个决定,会不会害死你呢?”
他低下头,目光坦荡:“还有一次,是看着你死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