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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韩姨娘身份低微,纵使是长房过继长子,承袭世子这样的大事,韩姨娘是没办法出去参与的。何况这几日曾氏娘家人来玩,韩姨娘很识趣的,没敢出去,就躲在这偏院里缝补衣衫,做些活计。
而曾氏向来厌恶韩姨娘的,哪怕韩姨娘事事恭顺,不敢有任何冒犯。但即使这样,曾氏还是将韩姨娘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让韩姨娘住在这样偏的院子不说,分给韩姨娘的婆子丫鬟,统共就两个。有一个还是问兰的丫鬟。说到底,韩姨娘还是和下人差不多的。
叹薇一进门,便听到徐悠在和韩姨娘在那说话。她心想这徐悠,倒真是贴心,家里这么多人,还能顾得上韩姨娘这个妾室。而且,在这些亲戚里,也估计只有徐悠还知道惦记有韩姨娘这个人。
她进去说:“姨娘,姐姐,你们都在这呢?我说姨娘的院子里怎么这般吵闹,原是姐姐来了啊。”
徐悠说:“我就好奇你生的是什么病,病好了跟换了个脑子一样,还晓得打趣起你姐姐我来了。”
“姑娘,快请坐吧。表姑娘心善,特地来看看我们娘俩。”韩姨娘给叹薇拿来圆凳说道。
叹薇搂过问兰,“怎么样,兰姐儿,见着悠姐姐开心吗?”
“开心。”问兰举起脖子上新戴的银锁说,“姐姐看,悠姐姐送我的。好看么?”
“嗯,好看,我们兰姐儿戴着就更好看了。”叹薇对徐悠说,“没想到姐姐这么偏心,给我送料子,却给兰姐儿送银锁。”
徐悠捏了下她的脸,“你老了,没问兰可爱,怪不得我偏心。看我们问兰,粉粉嫩嫩的,让人看着就喜欢。”
韩姨娘说:“表姑娘这般喜欢问兰这样小的孩子,怕是离喜事不远了。我怀问兰那会,也是见着别人家的孩子就喜欢得不行。快要做母亲的人,不论见着是谁的孩子,都想多疼一会的。”
“哦,原来如此啊。”叹薇说,“我就说嘛,怪不得姐姐不喜欢我,喜欢问兰,原来是快要做母亲的缘故。那我和问兰,到时可就是做小姨的人了。姐姐什么时候把小外甥带来我看看?”
徐悠笑着捏住她的嘴,不许她再胡诌。
欢笑间,叹薇想着,算着时间,她那小外甥也该快来到这人世了。她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护住这小外甥,不要让他早早就去了。
慈心堂里,大家都聚在这话家常。袁氏拉着徐大姑絮絮说个不停。徐大姑一家这次来,也是急着来赶着走的。因着徐家所在的永州离京城较远,来回得几日,所以徐大姑一家是逢年过节才来的,一年到头统共加起来也就一两回来。
“我还没看够你们呢,你们这就急着走?不能再多留几天吗?”袁氏说道。袁氏只得徐大姑这个女儿,自然是不舍得的。
徐大姑笑着说:“倘若悠儿和度儿都还只是小孩子也就罢了,我一定在这住上阵子,也不管家里头的那些事。可度儿学里还有事,悠儿又新嫁了人的,她是新妇,哪能在外多留。”
袁氏只得叹息,“那你们明儿个一早就走?”
“再留不得的。”徐大姑说。
袁氏又问:“也罢,孩子大了,都有事忙呢。悠儿,那孙女婿待你可还好?公婆没有为难你吧?”
“多谢外祖母记挂着,斌元待我是极好的,家里一切都很好。”徐悠说。
袁氏十分稀罕徐度这个唯一的男孙辈,说:“度儿,你娘和你姐姐是忙不过来的。你要是有空,得常来家里看看,外祖母最是想着你的。你外祖父也常跟我念叨着你呢。”
迎丹也说:“就是,度哥哥一定得常来,我们也想着多看看度哥哥呢。”
徐度说:“若是有空,我肯定会来探望外祖父和外祖母的,还有几个妹妹们。”
徐大姑又拉住叹薇的手说:“原先见你话多的,怎么最近见你反而没了话的?你人小小,可千万别一味沉浸在那伤痛中,多和姐姐妹妹的说说话。”
叹薇笑着说:“没有呢,我在好好听着大姑说话呢。大姑就别担心我了,我好着呢。”
徐悠说:“娘你就别被她这幅沉稳的模样给骗到了,她私下不知多活泼呢,只是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她说什么都得克制住自己。我还说了,等她过了一年的重孝期,得让她去我那小住几日。”
“这就好了,你悠姐姐没个贴心的姊妹,又嫁得那么远,就愁没个人说话。姊妹之间,哪怕嫁人了,也该常来往,免得生分了不是。”徐大姑说。
“只要悠姐姐不嫌我烦,我一定和几个妹妹多去看看悠姐姐的。”
等送走徐大姑一家后,叹薇去华寿堂看望太老爷。因着操劳过继一事,这阵子又得接待来来往往的客人,太老爷身子骨愈发不利索,得静养着。
太老爷躺在那摇椅上,双目微闭,问:“你大姑他们走了?”
“方才走了的。”叹薇见太老爷面色不佳,问:“祖父您可好多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不用,老了就是这般多毛病的。唉。”
“祖父怎么叹起气来?”
太老爷缓缓起身,叹薇小心扶着他。太老爷说:“恒哥儿过继了,成了伯府世子,眼下看的确是尘埃落定,你日后也有依靠了。可我这把年纪了,身体日渐不好,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我要是撒手不管,又能有谁来顾着你们呢。”
叹薇鼻子一酸,“祖父胡说什么,祖父必定能长命百岁的。不过就是生些小病而已,祖父可不能比薇儿还悲观。”
太老爷无奈笑笑,“都说生死无常,再长的命都有结束的那天。我倒不是怕什么生死的,总归人都得面对的。我就是怕,日后谁来护着你?还有恒哥儿,谁来教导?恒哥儿既成了我们家的人,我就得对他负责。他年纪还这样小,得有人管教,不然难以长大成材。我看恒哥儿是个好料子,日后好生教导,必定能成为我闻家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