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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秋天是个脆弱的季节,风轻轻一吹,满世界的叶就落了。落叶铺满林间,枝头冷了。
老孙在林间刨地,刨出的黄土覆盖了杨树叶子,那个坑越来越深,不时有黄土重新落下,老孙跳进深坑,用铁锨打扫干净黄土。他将一袋子青萝卜倒在土堆边,身子伏下来,将一个一个的青萝卜摆在坑里,摆完一层,拿铁锨往坑里倒一层土,然后又开始摆第二层,一层萝卜一层土。
一冬的萝卜从此贮存在地窖里。冬天想吃,一个个刨出来,脆生水灵,宛若新生。
白菜萝卜保平安,这是老孙过日子遵循的信条。他的日子马上要好过起来了,因为几次闹腾,买断的到了退休年龄的,国家要统一办理退休待遇,不过退休金比正常退下来的人员要少好多,有,总比没有好。即将而来的保障让老孙信心十足,国家正在抓贪官,也让老同志们解气。
形势一片大好。
上海的房价又坐上了火箭,他不知道猴年马月可以给儿子凑足一套小房的首付,他要儿子再等等,他不信国家就不管了,国家连他这样当年遭受欺骗的人都来管一管,房价这野马,怎能不勒住缰绳呢?
因此日子继续紧巴。
他扛着干活的镢头铁锨拎着蛇皮袋子回家。老远看见自家老太婆和另一个老太婆站在房头说话。
他从蛇皮袋子里拿了两个水灵灵的萝卜,叫了声小帅他奶,要送给乔麦的婆婆俩萝卜。
陆老太欣然接了萝卜,顺便送上几句对萝卜的赞美。
乔麦的婆婆好几年都没来儿子家了。这次主动要求来,说是给陆桥帅做棉袄,孩子长的快,要亲自来比量着做。
女人走到哪里,都能迅速找到闺蜜。陆老太和老孙老婆如同接上头的地下党,没事就在房头密谋家长里短。
两个老太太迅速掠过萝卜,又继续刚才被老孙打断的话题。
老孙老婆说:你性子好,手也巧,你儿媳妇为人也好,你们婆媳肯定不打架。
老孙家娶了儿媳妇后,儿媳外省人,和婆婆家一点不亲,她有感而发。
陆老太说:我大老远跑来给孩子忙活这忙活那,她要是敢和我吵架,我撕了她的嘴!
老孙已经拎着萝卜走出几步,听闻此言,回头说:小乔都是一个人带孩子,辛苦着呢,您可不能撕了她的嘴。
在老孙心里,有把小乔当闺女的感觉,有人背后议论自己闺女,当爹的肯定辩论几句。
陆老太变了脸。
老孙老婆赶紧打圆场:我老头子胡同里赶猪,一条道跑到黑,别理他。今晚咱俩去……
2
这天傍晚,乔麦比平常略晚些到家。一进家门,婆婆差点认错了人。
她烫了头发,五号卷的大波浪,还染了麻黄色,满头翻滚的麦浪,简直像变了个人。人在生活里循规蹈矩,不能随时换男人,换发型总是人畜无害的。
女人照镜子,颜值拔高五分。乔麦自觉她的发型洋气又有女人味,跟着心情也雀跃起来。刚才上楼时碰见陈有福下楼,男邻居看见她,好像被一发炮弹击中,愣了一下。两人简单打了招呼,男邻居忍不住说了句:跟个洋娃娃一样。
他从前看惯了她发辫高昂,如今对她的改头换面毫不吝啬赞美。
陆桥帅也扑上来夸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
陆老太脸上飘来一块云彩。
晚饭只煮了大米稀饭。陆老太来儿子家,绝不霸占厨房阵地,加上致礼跟同事出去吃饭了,更没了做饭的动力,等着儿媳妇回来下厨房。
午后出门上班时,乔麦从冰箱里拿出一条鱼来化开,打算晚上做鱼。却不见鱼毛,问婆婆。陆老太说致礼不在家吃饭,就别做了。
婆婆思维里,食物若要供佛,肯定分出哪个佛祖的胃需要鸡鱼,哪个佛祖需要青菜,哪个干脆剩饭打发。她对婆婆的秉性了如指掌,反正老太太就来呆几天,也就不当回事。
饭桌上,陆老太打量儿媳妇的头发,终于忍不住说:你看你弄的头发,怎么跟个鸡窝一样。一点不好看。
乔麦本想过一阵再做头发,但理发店老板要去广州进修一段时间,择日不如撞日。
乔麦说:新发三日丑,现在烫了,卷有点多,过年就自然了。
陆老太:你三姐在大上海,头发也好端端的,也没搞什么花样。倒是小地方的人,瞎跟风。
致礼的三姐自从结婚后,彼此见面的机会特别少,偶尔见,三姐的发型总是清汤挂面。她似乎是个不爱打扮的人。
乔麦不吭气。怕说下去,嘴里跑出毒蛇猛兽。
陆老太没有停止在头发上做文章:你都三十好几了,还打扮成这样子。致礼不在家,很招惹人的。
乔麦:妈,你看满大街都是烫头染发的,这个世界也没乱啊。你这么说,就是承认我烫发好看呗。
婆婆没好气说:好看好看,等致礼回来你让他看看。
关于头发的话题终结在老孙老婆的到来。陆老太只说和老闺蜜去遛弯,但老孙老婆心眼子直,一下透露了两人要去金莲那里坐水床去。
婆媳晚上不在家大眼瞪小眼,美事一桩。
晚上致礼回来,被人灌了几杯猫尿,他酒量不行,回家后就趴窝了。睡到半夜被尿憋醒,唱完歌回来,一看身边睡着的老婆,换了一头黄毛,惊呼:哪里一只野鸡飞出来了?
乔麦也醒了,求爱的抱抱。致礼一骨碌到床边,说:你头发上有个怪味,太难闻了,我要跟你分居。
秋后陆桥帅跟母后大人分床,被赶回小卧室睡,分居两屋的夫妻终于同床共枕。两人独了好几年,都有点不习惯盖一床大被子,夫妻抢被子暗战里,乔麦胜出,把致礼逼的只盖被子一角。
这次,乔麦故意贴过来,老婆头发的气味熏得致礼躲无可躲,一骨碌到了床下。
乔麦忍不住笑了起来。
客厅来传来咳嗽声。
乔麦立刻掐了笑声。
陆老太失眠,半夜起来抽根烟。致礼爸爸去世那年,陆老太守着一窝孩子,纠缠在生活的乱麻里,爱上香烟,仿佛灵魂暂时靠岸。
人人有苦闷,都在夹缝里找光。有人找了信仰,有人找了香烟和酒。还有人找了女色和毒品。
前些年陆老太曾淡出香烟界,最近失眠严重,嘴唇又重新爱上香烟了。
3
陆老太每天晚上都去金莲那里坐水床。
金莲对楼上女邻居的婆婆异常热情,别的老头老太坐水床,她看菜下碟,那些白蹭的万年都不拔一毛的,基本躺尸一样对待。对潜在客户,金莲不但动嘴,还动手,帮助其按摩。
陆老太并没有打算买,嫌贵。但金莲看在邻居的情分上,让她享受了vip待遇。金莲的催眠按摩法,总能让她短暂睡着。陆老太大赞金莲和水床的神奇功效。
诚然如此,打动一个寡母掏腰包买产品,无疑是攻坚战。
陆老太偶尔会在饭桌上夸金莲:三楼那个陈主任家的小媳妇,一看就是个利索人,你看人家头发,每天都盘的紧实,一根杂毛不剩,说话也是顺耳朵。
乔麦头发浓密,烫头后宛如金毛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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