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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下半月，陈有福带着妞妞来到a城。他在a城的房子简单收拾了雏形，爷俩算是小区第一批住户。
他每天早上开车去往小城上班，下午再开车跑回a城。马路上既盛产天使和杀手，也有他这样为子女奔忙的老父亲。
到了周五下午，他从小城回来，意味着周末两天不用来回奔波了。他还开车在路上时，就收到苗老师的电话，苗老师在电话里表达了自己的想念。她说原以为离开是件很轻松的事，但是离开后的每一天，思念是炭火，她是烤鸭，被放进膛里烘烤，在她快要烤焦之际，她实在受不了，就给他电话诉衷情。
并表示，要不要今晚约个饭。
他说：我要陪孩子，不能把她单独放在家里。
苗老师干脆说：虽然我很想和你独处，烤鸭变成小猫咪，但是情况特殊，你不如带上妞妞，我们一起吃西餐吧。
陈有福知道妞妞什么态度，就说：孩子最近不喜欢凑大人的热闹，还是算了吧。
苗老师：老陈同学，我可是跟小乔保持联络的，我问妞妞的情况，小乔说妞妞最近挺好的。我认为你应该带她多接触这个世界，而不是由着她的性子给她关门。顺便说一下，明天我就回省城了，在那里给一家培训机构代课。走之前，我很想见到你。
陈有福：那我跟妞妞商量下。
苗老师：那我定xx西餐厅的位子了。
陈有福：先别，万一去不了浪费。
苗老师：大不了取消，定晚了，就没位置了。
妞妞下课后，陈有福就跟她说了苗老师约在xx西餐厅吃饭的事。他料定了女儿是拒绝的，也趁此给苗老师名正言顺说一下。
妞妞说：虽然我不喜欢苗老师，但我喜欢那个新开的餐厅啊，在这里也挺憋闷的，我们去吃饭没什么不可以的。
女人的脑回路山路十八个弯，妞妞这么小，已经到了第八个弯道了。a城的确没什么社交生活，陈有福固然在这里有一些朋友，男人的交往多在酒场上，不是去饭店就是去饭店的路上。他当了多年办公室主任，好不容易脱离体制，对应酬没什么兴趣，因此多半借女儿之名推掉了。
这次，爷俩赴约。
2
苗老师穿了一条束腰白色连衣裙，脂粉淡描，短发清爽，远远看去有几分清纯妩媚混合的气质。
男人很容易从一场性事里抽身，专注于眼前。但女人不能，苗老师看见陈有福，眼睛里有着母兽的雀跃，守着妞妞，这雀跃就闪了一下，赶紧表现出仪态万方的样子。
陈有福让妞妞叫阿姨，妞妞推口而出：苗老师。
苗老师说：阿姨这个称呼，时刻提醒着我是长辈，长辈嘛，也就是老古董的意思，我很开心妞妞叫我苗老师，像朋友一样平等。
落座后点餐，关于牛排，陈有福说要八分，苗老师调皮纠正：牛排只有三分五分七分九分之分，没有八分，我猜你是不喜欢生的，但是九分全熟也太老了，五分好像野人吃的，不如跟我一起要七分？七分没有牛肉的血水，味道最好。
陈有福一进西餐厅，脚踩大理石地面，就感觉脚丫子不接地气，但头顶呼呼冒泥土味儿，他最合适到面馆里希里呼噜吃碗面，或者饺子馆就着蒜瓣吃上两盘饺子。吃西餐玩情趣这事，对他犹如鸡肋，一是因为女儿喜欢，二是虽说苗老师要请客，做为男人他是来付钱的。
他于是说：听苗老师的。
妞妞说：我在学校里总是听老师的，到餐厅来不想听老师的，我要五分牛排，野人吃的。
于是妞妞要了五分牛排，一块叉下去，牛肉里带着红血丝，代表了青春少女的叛逆与不屑。
苗老师说：五分熟的牛排其实最有营养，你看老外身材那么好，全靠血水滋养。我和你爸爸都是老同志，所以要吃老一点的东西。
我和你爸这几个字，妞妞听的十分刺耳，好像两人已经修成正果，站在老夫老妻的角度上说话。
妞妞说：那下次我试一下一分熟的，牛在太阳下晒晒，我追着牛啃了。
苗老师说：啃到一半那天阴了怎么办，最好抱着太阳灯，以防万一。
妞妞：啃到一半我就饱了啊，我吃不了那么多的。
苗老师笑起来，说：妞妞，你不知道我跟新人类聊天多么愉快。一下感觉自己年轻了很多。
妞妞：人家都说我们新人类是弱智，二逼，所以你这个聊天方式，和我爸不在一个层次上。我爸最适合的朋友是乔麦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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