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东南飞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印尼小说网https://www.ynxdj.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远处突然炸开数朵烟花,赤红青紫的光晕染透半边海湾。
新晋船主们正将整坛整坛的荔枝酒倾入海中,琥珀色的酒液裹挟着破碎的檀木箱残片,在浪涛间拼凑出歪斜的&34;林&34;字。
不知哪个水手起了头,粗犷的闽南调子混着咸腥海风,将&34;玄鸟振翅吞四海&34;的唱词送上云端。
楚皓的掌心突然覆住她调试六分仪的手,松烟墨香里混进龙脑香灰的苦味。
他指尖顺着黄铜仪器的经度环滑动,最终停在刻着&34;占城&34;二字的鎏金刻度上:&34;那日你故意摔碎的和田玉禁步,其实早被雕成了六分仪的配重锤?&34;
回答他的是骤然收紧的缆绳。
十二面缠枝莲纹风帆同时升起,牡蛎灰绘制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林婉抽回的手带翻了星象图,羊皮纸飘落在两人之间,显露出用乌贼墨标注的暗流走向——正是三年前他们大婚当日,楚皓送来的聘礼船沉没的海域。
&34;王爷可记得这处&39;龙王笑&39;暗礁?&34;她绣鞋尖点上羊皮纸某处,金丝牡丹纹样突然被月光镀成银色,&34;当年那艘载着三十六箱翡翠原石的沉船,昨夜被赵船主的拖网捞起了桅杆。&34;
楚皓瞳孔骤缩,腕间螭纹银扣突然弹开半寸。
海风卷着张泛黄的当票贴在他襟前,票面用朱砂画的沉船图样,正与星象图上的标注完全重合。
他想起大婚次日,林婉独坐在满地狼藉的喜堂,用凤仙花汁在沉船当票上批注的&34;来日取&34;三字。
潮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
十二艘新漆的货船同时鸣笛,声浪惊起夜宿礁石的海东青。
林婉在漫天飞羽中转身,孔雀大氅扫落楚皓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蓝花楹,那残瓣尚未落地,便被突然袭来的浪花卷入正在显形的潮汐图中。
&34;当家的!
闽南十八商行的贺礼到了!&34;李师爷的喊声混着算盘珠子的脆响破空而来。
这个曾经面对查账瑟瑟发抖的年轻人,此刻正指挥力士们将三十六尊景泰蓝花瓶摆成阵型。
每只瓶腹的珐琅彩绘遇潮褪色,显出的竟是各商会私印的拓纹。
楚皓看着林婉步入那片闪烁的私印冷光中,玄鸟暗纹大氅扫过之处,青花瓷瓶接二连三迸出裂响。
鎏金碎片在甲板上拼出幅完整的南洋商路图时,他忽然解下披风抛向海风。
玄色织物如夜枭展翅,精准罩住林婉发间将坠的牡丹簪。
&34;三年前沉在&39;龙王笑&39;的翡翠,该开出春带彩了。&34;他声音混着浪涛拍打船舷的节奏,指尖划过林婉袖口露出的半截檀木契书。
那是用沉船木料雕刻的婚书,浸透海水的位置恰好形成个&34;皓&34;字的水渍纹。
暴雨倾盆而至时,两人站在新绘的星象图两端。
咸涩的雨水冲刷着甲板上犹带墨香的潮汐图,将&34;占城&34;二字晕染成展翅玄鸟的形状。
十二面风帆猎猎作响,缠枝莲纹在电光中泛出诡异的青紫色,仿佛三百斤泡发账册上曾显现的血色图腾。
翌日破晓,当第一缕阳光刺透福州港的晨雾,三十六艘新漆的货船已然升起双鲤旗。
林婉站在船头调试六分仪,发间别着的牡丹簪突然坠下一颗东珠——正是那日从漕运总督冠冕上震落的南珠。
珠子滚入海水的刹那,十二尊关公铜像在码头同时显灵,底座遇潮浮现的朱砂批注,此刻竟化作&34;四海承平&34;的祝词。
&34;当家的,京城急件!&34;孙翻译举着尚未拆封的火漆信笺跌跌撞撞跑来,鱼肚白的信封在晨雾中泛着熟悉的松烟墨香。
林婉的指尖刚触到信笺边缘,突然有信鸽俯冲而下,爪间系着的桑皮纸正巧覆住火漆印章——那是用潮州功夫茶浸泡过的纸笺,遇水显形的玄鸟暗纹竟与楚皓披风内衬的绣样如出一辙。
暴雨初歇的海湾上,最后一滴雨水正巧坠入六分仪的目镜。
放大数倍的水珠里,隐约可见信笺火漆上粘着的木樨花瓣——与三日前楚皓襟口沾染的花粉,分明是同株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