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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素霞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儿子长大了,懂事了,也更有主意了。
或许,出去散散心也好。
她站在门口,望着陈长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地收回目光,拿起碗,一口一口地吃着剩下的糊糊,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清水村的河在村西头,离周家不远。陈
长远沿着蜿蜒的小路,朝着河边走去。
越靠近河边,周家迎亲的锣鼓声就越清晰,唢声震天,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上辈子,听到这声音,陈长远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让他喘不过气。
这辈子,听到这声音,他心里却异常平静,甚至还有一丝嘲讽。
周家,呵呵,从此以后,我陈长远跟你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走到河边,陈长远选了一处水流平缓的地方,放下鱼篓,开始布置陷阱。
他将削尖的木棍插在河底,固定住鱼篓,然后在鱼篓周围撒了一些用野菜和草籽混合的饵料。
做完这一切,他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静静地等待着鱼儿上钩。
河水清澈见底,阳光透过水面,照射在河底的鹅卵石上,波光粼粼。
微风拂过,河边的芦苇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陈长远看着这熟悉的景色,心里却想着上辈子这个时候的情景。
他被周家人打伤之后,方素霞看他迟迟没有醒来,豁出去这把老脸,挨家挨户下跪,最后还去求了周家人,才借来一百块钱送自己去镇上。
而他,醒来之后,只觉得母亲丢了自己的脸,怨恨母亲没有钱,导致自己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知青嫁到了周家!
“这辈子,我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
陈长远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
突然,他感觉鱼篓动了一下,他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提起鱼篓。
一条肥美的鲫鱼在鱼篓里活蹦乱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衣袖。
“开门红!”
陈长远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继续布置鱼篓,下饵,等待。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竟然捕到了十几条鱼,有大有小,种类繁多,足够他和母亲吃上几天了。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陈长远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夕阳在他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手里提着的满满一桶鱼,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粼粼的光。
正走着,热闹的锣鼓唢呐声由远及近,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红色的绸缎,红色的“囍”字,晃得他眼晕。
浩浩荡荡的队伍,正是周家迎亲完,顺着村西小路回来。
冤家路窄。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新郎官周大柱。
他今天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头发抹得油光水滑,骑在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上,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可一看到陈长远,他原本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即又换上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哟,这不是陈长远吗?你今天不是来我这闹事,被打了吗?你妈还说你昏迷过去了呢!现在不是好好的?看来是装的啊!”
周大柱阴阳怪气地说着,语气里满是嘲讽。
他身后的周长河和王翠芬,也就是陈长远曾经的父母,听见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果然不愧是陈家那寡妇的种,谎话连篇!说什么昏迷过去了,我们还以为真把人打出事了呢,心里原本还有点担心。”
“现在看来,只是想讹钱而已!”
周长河也忍不住开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陈长远啊,做人得讲点良心。”
“我们养了你十几年,不说别的,你妈这做法也真真过分,你昏不昏迷谁不知道?分明是装病讹人啊!今天是大柱大喜的日子,你再来搅和,可别怪我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