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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近些日子，她与祖母交流颇少，算算日子，有一个多月没踏入祖母房门了。
饶是如此，祖母却仍旧对她关怀备至。
齐云棠刚走进门，便听见祖母咳嗽声，平日里照顾祖母的李嬷嬷满眼都是心疼，“老太君，您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不如寻神医来瞧瞧？”
老太君缓过劲来，摆摆手，即便有些虚弱，声音却坚决：“不必，汴京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岂能让他们知晓我这个老婆子的状况？”
汴京人尽皆知，国公府的荣誉，是老国公与老太君一同赢来的，老太君一旦倒台，剩下的老国公……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老太君知道，皇帝一直想找借口收些国公府权势，就差个突破口。
齐云棠站在门口，听着房内的声音，心底五味杂陈，那只脚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小姐站在门口作甚？”不巧还是被服侍祖母的丫鬟瞧见了。
这丫鬟正来给祖母送羹汤，撞见了脸色不太好的齐云棠。
接下来关心为话正要说，被齐云棠一个眼神堵了回去：“这是要给祖母的羹汤？给我吧！”
丫鬟倒是没什么疑虑，轻轻点头，便将羹汤交到她手中，“小心烫，需得拿稳些！”
“好。”
齐云棠迈入房内，越过屏风，瞧见祖母正望向这边，那张苍老的面容尽管倦态尽显，也带着慈祥的笑容。
从齐云棠幼时起，瞧见祖母的笑，便觉得格外安心，她一直觉得，只要祖母在，就不会有任何坏事发生，以至于从未想过，人会长大，亦会衰老。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瞧着齐云棠那复杂的神色，老太君笑着向她招手，“怎么这幅表情，谁惹你不快了？过来与祖母说！”
齐云棠走上前去，将那碗羹汤递给她，脸上也终于多了笑容：“祖母先趁热喝。”
“好。”齐云棠不说，老太君也没追问，一口一口吃着羹汤。
李嬷嬷识趣，什么也没说，便退了下去。
房间内安静的异常。
齐云棠几次想开口问祖母的身体情况，却每次都止住，咽了回去，仿佛这是什么很难开口的问题，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控制着，不让她说出口。
直到老太君将空碗放下，视线重新落在她身上，齐云棠才说话：“祖母，我听母亲说，你让我随心。”
“原来是为此事来的。”老太君面色瞧着像是松了口气，不动声色打的解释给她：“你爹啊，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疼人！你也别怪他，他就是觉得，三皇子今后袭承帝位，对你而言是最好的夫婿，女子感性，男子理性，所站立场不同，思考方式便不同！却也是为你好，至于祖母……是不想让你留下遗憾。”
齐云棠笑了笑：“可祖母也知道，裴将军在凤花宴上与皇上说明，有心悦之人，我这横插一脚，岂不是……”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裴将军在凤花宴上为何没言明喜欢的女子是谁，你可知？”
齐云棠摇头，可她有猜测，估计是裴璟想保护心悦女子免受伤害，才不愿过多提及。
有些话一旦问出，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只会徒增伤悲罢了。
她早就习惯性把一切以最坏的结果看待，对裴璟的爱慕，她早就当做一条死路了。
老太君一言点醒她：“裴将军的能力，可不输你祖父年轻的时候，这样一个人才，圣上必然忌惮几分，也正因如此，才不愿两家有联姻的可能性！但你且仔细想想，若裴将军已经与那女子定下了终身，只要对皇家没有威胁，有什么不能说的，既未言，便只有两种可能性，棠儿可想到了？”
齐云棠聪慧，一点便悟了，“祖母的意思是，裴将军与那女子或许还未定下终身，只是他喜欢，却尚未明确对方心意？又或者，这女子身在权贵之家，被皇家所忌惮，不能轻易说出身份？”
老太君欣慰的笑：“棠儿聪明，看来是明白老身意思了，与其藏在心里，不如去主动试探一二，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至于皇上那边……只要老身还在，便不会让你为难！”
齐云棠鼻头一酸，抓紧了老太君的手：“祖母，你怎么忽然就要我去争取与裴璟表明心意了，可是有什么瞒着我？”
“傻丫头，你如今也十七岁了，多少女子像你这般大年纪，孩子都会走路了，可你至今未婚配，一拖再拖可不是办法，听你堂兄说，你与你父亲怄气，此前为了不嫁三皇子，还说要上战场去。”
齐云棠垂眸，“不是怄气，孙女是认真的，此生不嫁，便甘愿终身不嫁，与祖母一样，征战沙场。”
“傻孩子。”老太君满是褶皱的手在她脸颊上轻抚着，满眼的疼惜，“这种话，今后可莫要再说了，国公府里，可没人希望你出什么岔子！”
齐云棠轻抚摸着老太君的手，回想起在门外听到的话，眼眶逐渐湿润：“祖母，孙女愿您长命百岁！”
如今祖母也才八十岁，汴京之内高龄者不少，齐云棠不愿祖母早早离她而去。
齐云棠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齐云澜激动的声音：“棠儿，棠儿！”
兴许是先去棠苑没寻到她，便找到长寿苑来了。
齐云棠转过脸去，将险些流出的泪水憋回去。
老太君神色也稍稍变换了下，房内原本有些压抑的氛围，霎时间轻松了些。
齐云澜应是没注意到房内两人有什么不对，只自顾自的说了句，“猜猜靶场那边结果如何？”
齐云棠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如何？”
“孟书贤那小子身上还藏着几个钢针，被三皇子的人找到后，当即吃了一顿罚，三皇子下令将他打的皮绽肉开，丢回孟府去，还要孟侍郎好生管教他，并为这次比赛中损伤的马全权负责赔偿。”
“就这啊？”
齐云棠有些失望，好像也没什么太值得高兴的地方吧？
就是把孟书贤教训了一通而已，但这等纨绔子弟，向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当然不是！”齐云澜故意卖了个关子，“想不想知道，你的裴将军返回靶场后，都做了些什么？”
裴璟将她送回来后，又去了趟靶场？
齐云棠当场愣住了。
老太君笑意止不住：“老身都有些兴趣了，澜儿还是快些说吧！”
光是看齐云澜这表情不难猜测，裴璟回到靶场，是为了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