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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薇牵着纪昌乐肉嘟嘟的小手上了警车，她隔着玻璃一眼就望见这场案件的三个始作俑者被小王押进了另外一辆警车。
这场风波平定以后，围观的人群也在悉数散去。高个子的警长坐在副驾驶叫住了陈向明。
“你是小孩的班主任吧？”警长拧开农夫山泉的瓶盖，猛地灌了一大口水，朝他问道。
“是的，是的，我叫陈向明，是纪昌乐同学的班主任。”
“上来。”警长拧紧瓶盖，顺便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啊？我吗？”陈向明指指自己。
“对，作为案发第一现场的证人，为了把这个案件补充完整，你也得跟着去所里做个笔录。”
“噢，好，好。”
这下可把纪昌乐激动坏了，他自顾自地摇下车窗玻璃，把头伸出窗外，一脸兴奋地对陈向明说：“陈老师，你快来，你快上来呀！”
陈向明自认为是纪昌乐受了惊吓以后，向他求安慰。
他心里正感动呢，没想到纪昌乐又接着说：“陈老师，你从来没坐过警车吧？嘿嘿，我偷偷告诉你，可好玩了。
它跟咱们家里正常的车不一样！”
陈向明就问他：“哪里不一样？”
“你看，前座和后座之间居然隔着一个铁栅栏！”纪昌乐说着，用指甲光秃秃的小手“当当”敲了两下。
“……”
陈向明刚才心里升腾起的感动瞬间化为泡影。
好好好，你开心就好。
就这样，蓝薇三人一同去了派出所。
他们跟着警察一起进了办公室。一进门，蓝薇就觉得一阵严肃的气息扑面而来。
负责做笔录的两个警察也是一脸不苟言笑的表情，他们一个负责问，一个负责用电脑打字。因为穿着同样的制服，再加上他们俩人身材体态都差不多，蓝薇在叙述中偶尔会误以为他俩是一个人。
蓝薇第一个做完笔录出来，她坐在派出所走廊外面的长椅上，看着渐渐斜下去的夕阳穿透窗子，在地下落了一层淡淡的余晖。
放空的大脑恍然间多出一丝疲惫来。
“你好，请问你是不是乐乐的老师？”
蓝薇刚从座位上站起来放松身体，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她一下就明白她口中的乐乐是谁。
她闻声抬头查看，来人是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
“你们是……”
“我们是纪昌乐的父母。”
蓝薇这才看清他们的样子。
男人穿着一套一眼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西装，有一张线条利落的嘴巴，柔和的眼睛里带着些许仓促。这一身行头，好像是放下未处理完的公务，急匆匆从公司赶过来一样。
女人呢，也不比她丈夫从容多少，她紧紧握住蓝薇的手，柔美的声音里泛起些许哭腔。
“老师，纪昌乐现在在哪呢？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蓝薇同样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昌乐妈妈，你放心，昌乐没有受伤，现在正在里面陪陈老师做笔录呢。”
蓝薇一说完，夫妻俩皆是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在长椅上坐下，蓝薇问：“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女人理了理纤长脖子上围着的粗毛线围巾，回答道：“今天下午我在南泽路上插花课呢，课上一半突然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一说是有关乐乐的，我当场就懵了。
我就赶紧给我老公打电话，他那边正在开会，也是暂停了公司会议，半路接上我，我们才到了这里。”
蓝薇听完，正想跟纪昌乐父母说说刚才发生的事，没想到纪昌乐爸爸率先开了口：“我们都知道了，纪昌乐在滑雪场遇见人贩子了，多亏了一位勇敢的老师救了她，对不对？”
蓝薇点头。
纪昌乐妈妈把侧脸两簇泛着光泽的卷发拢到耳后，望向蓝薇的时候眼睛里翻滚着汹涌的情绪。
“你就是蓝薇老师对不对？”
蓝薇不说话，又点了点头。
沉默了良久，身旁的女人再也难以平复内心的波澜，搂着蓝薇小声啜泣起来：“蓝老师，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发现了我们乐乐，万一孩子丢了，我真的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活下去。”
蓝薇很能理解她哭泣的缘由，那是作为妈妈的伤心。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规劝这个伏在她肩膀上哭泣的漂亮女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刚刚安抚纪昌乐那样轻轻地拍着女人的后背。
她说：“如果是你遇见这样的事，我相信你也会做出跟我相同的举动，是吗？”
“这没什么值得表扬的，昌乐妈妈，这是人面临绝境时的本能。”
回去的路上，蓝薇头靠车窗玻璃，眼睛走马观花地掠过一片片街景。纪昌乐的爸妈都是和善的人，他们在派出所门口拉住蓝薇，执意要请她吃顿饭，可数次都被蓝薇以“心意我领了，昌乐爸妈不必破费”为理由拒绝了。
不好勉强，纪昌乐妈妈就说，不吃饭，让我们送你回家也行。蓝薇推辞不过，只好同意了。
当时，纪爸也邀请陈向明一起坐车，说顺路把他送回家。
陈向明摆了摆手说道：“谢谢昌乐爸爸妈妈，我跟学校的大巴走就好了，等会返校还有点事情要跟学生们说一下。本来学校是安排从滑雪场返校以后不再上课，家长可以直接过来接孩子放学了。
但是你看，今天冬季活动中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学校临时决定要举办安全班会，辖区内的民警也会过来，给孩子们讲讲在生活中遇到了坏人应该怎么办。”
纪爸纪妈一致点头说，举办这种班会很有必要。
陈向明对夫妻俩说：“昌乐这件事，校方有一定的责任，还有我这个班主任，也有很多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说着陈向明对着他们三个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里满含愧疚和自责：
“我代表我自己，代表市小，对你们父母说声对不起，我们没有把孩子的安全照顾好，我们以后一定加强这方面的管理，保障学生的生命安全，维护学生的身心健康，不辜负家长的期望。”
纪昌乐的爸爸拍着陈向明的肩膀说：“陈老师的尽心尽责，我们平时都看在眼里。出了这种事，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万幸没铸成大错，所以陈老师不必内疚。”
蓝薇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又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雪。天气越来越冷，虽然车里开着暖气让人感觉温暖如春，可室外的冷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半空中打着旋儿，这让她觉得，风也有了重量。
纪昌乐爸爸开的是一辆奔驰大g。蓝薇对车不感兴趣，认识的牌子少之又少，知道这个系列的车型其实是因为周翊。
大二的寒假结束，又到了返校的日子。蓝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悄悄塞上耳机跟周翊打电话。
“宝宝，东西收拾好了吗？”
“马上就要见到我了，想不想我？”两人那时正值热恋期，周翊越发肆无忌惮地跟她腻歪。
蓝薇嫌他肉麻不理他，安静地在一边整理行李箱。
“不说话？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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