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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还是不敢说?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小昭,你从来不止是你自己。”沈绥还在劝她,可模样已经恢复往日的冷漠,瞧着十分陌生,“你真的觉得自己能置身事外吗?你放得下什么,身份、地位,还是不值一提的爵位呢?”
恐怕一个都放不下。
似乎看穿黎昭心中所想,沈绥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最放心不下的应该是长安城,还有这里的万千百姓,对吗?”
她不答,但沈绥紧紧逼着,迫使她开口。
“不然也不会揭了皇榜……若是成了,便是青史留名;若是不成,也有北辰宫为你兜底。无论怎么做都不亏,对吗?因为能救一个是一个,而且……你的针法从不师承任何一人,至于白家的师父,也是昀儿为你安排的假身份,对吗?”
黎昭开口,声音略有沙哑:“母后怎么知道?”
“你从小和清臣一起长大,他的父亲更是你的舅舅。你的舅舅早就认出你的身份,他的遗书里可没有说过你还学过医术呢。”沈绥字字珠玑,每个字符都想一把锤子一般,狠狠地敲在黎昭的心头。
她磕磕巴巴,半晌才给出答复:“……母后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这时候有人举证,说你并非我的亲生女儿,你觉得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反驳,是清臣,还是舅舅的遗书?”沈绥不紧不慢,大发慈悲地告诉黎昭正确答案:“怕是一个都拿不出来吧。”
的确,这时候就算沈清臣对天发誓,单就这一手无法反驳的医术,就足够致自己于死地。
混淆皇家血脉可比作伪证的罪名大。
“母后想要我怎么做?”黎昭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她。
沈绥满意地笑了,宛如看一件精美的玉瓶般注视着她,声音逐渐温和:“你总是比瑶儿聪明许多,当然,也比太子聪明太多。”她伸出手,掀开手腕上的布料,露出斑驳伤痕的手臂,“就算是伤了手,母后也相信你,能分得清喜脉与平常脉象的区别。”
黎昭半信半疑,将手指搭了上去。不出片刻,她忍不住蹙起眉头,道:“母后,这不是喜脉,您是不是被太医院的人骗了?”
那楚辰寄来的信里,说的皇后有孕是什么意思?
“这当然不是喜脉。”沈绥眉眼淡漠,收回手腕,“母后早些年伤了身子,已经不能生育了。你说等你父皇百年之后,母后会在什么位子呢?”
自然是皇太后,黎昭刚想脱口而出,转瞬间想起钟粹宫的叶贵妃,原先鄢凌也提到过得,如今后宫最得势的人其实是叶贵妃。何况人家母子俩亲亲热热,中间哪有沈绥的地方。
所以母后的意思,是想要一名自己的孩子,哪怕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学的是刘皇后的狸猫换太子。
“这件事你父皇清楚。而且,他可是极力促成此事。那个女孩你见过的,就是在宫道上救下的。说起来也是稀奇呢。”沈绥说得不咸不淡,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手腕上的伤疤,“母后身上的疤,每一道我都清楚记着呢。”
她细数每一条伤疤,有从小被树枝刮伤的,也有做舞女是被藤条抽伤的,每一道都有它们的来历。
除了离着手腕最近的那一条,笔直锋利,像是被人直直砍了一刀。
“那一刀险些要了我的命。”她喃喃自语,对着空无一人的屏风说道,“我陪着他度过这么多年,最后得到一个皇后位子。”
“母后觉得……这个位子不够?”黎昭试探问道。女子的最高位沈绥已经得到了,她还想要什么呢?
倏地,她想起梦中的自己,当时他们是怎么称呼的?
“秦王。”
是亲王爵位,有自己的封地,乃至有自己的军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不比独居深宫好得多。
黎昭忽的开口,语气尚有犹豫:“母后想的要,是能拿到手的权力,对吗?”
“……”沈绥不语,只一味地看着她。
“儿臣懂了。”她说。
过分相似的眼眸迸射出同样的火花,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母后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那你知道我的过去吗?”沈绥的脸上浮现一丝眷恋,似哀怨、似怀念,“你和你的姑姑,真的很像。像到我第一眼都认不出你。不过现在,你倒是和我一样了,同样的眼眸、同样的鼻子,这张脸能保护你多久取决于我还能活多久,沈家能活多久。你觉得沈家,比叶家如何?”
黎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道:“以卵击石。”
叶家从龙之臣,大将军叶渊更是永元帝的陪读,四世三公的家底从一开始不知碾压沈家多少层。
不过沈绥怎地这样说,她有些好奇。
“叶将军和敬王走得近了点,你父皇不喜欢。”低垂的眼睛突兀地抬起两颗水润润的眼球,煞是骇人,黎昭心里猛地一惊。
所以永元帝是想扶持新贵来打压叶家?
但沈家绝对不会是最好的选择,她心里清楚,即便有了皇帝亲自作保,身为皇后亲侄的沈清臣也很难得到朝中上下的认可。
他太年轻,人也优柔寡断的,外放出去尚可历练,但放在长安城,还不知怎么被人磋磨。
也许,那张密信还是真的。
“叶将军若是真与敬王走得近,那又为何违抗谦太嫔的懿旨?而且他与父皇多年交情,儿臣不敢信,若是他都看不好太子,那太子又该如何立足。”
香案上,袅袅生气的白烟缭绕缠织,浓稠的像化不开的愁绪。
良久,沈绥轻叹一口气,缓缓道:“叶将军是个纯臣,他并非只忠心于皇帝。在他的心里,圣旨便是一切。”
是了,黎昭记得曾听人说起过,先帝殡天之前留下遗诏,清清楚楚地指了永元帝即位,也正是靠着这封遗诏,才会让安阳侯谢思齐有了与谦太嫔分庭抗礼的胆气与底蕴。
如今太子一心扑在修道,以后的大齐处境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