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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陈凡抹了把嘴，起身道：“娘，我去黑三叔那儿看看小香。丫头前几天跑丢了，我得问问咋回事。”
姜秀收拾碗筷，点头道：“去吧，那孩子怪可怜的。你有空多照应着点。”
陈凡带上两块冻肉，推门出了院子。山上的风干得刺骨，吹得木头围墙吱吱响。他裹紧棉袄，沿着山路往下走，很快就到了黑三家门口。
黑三正蹲在院里劈柴，瞧见陈凡，忙扔下斧头迎上来：“小凡，你咋来了？快进屋坐！”他拍拍手上的柴屑，脸上堆满笑。
陈凡把冻肉递过去：“黑三叔，给你家添点菜。丫头呢？我来看看她。”
黑三接过肉，咧嘴笑：“你这小子，真有心。丫头在屋里呢，自从那天跑丢找回来，就蔫了吧唧的，不咋说话。”他压低声音，“小凡，你帮我劝劝她，我怕她心里有啥疙瘩。”
陈凡皱眉，点点头，跟着黑三进了屋。屋里光线暗，小香蜷在炕角，低头拿根树枝抠手，瘦小的身影看着怪让人心疼。炕边放着个破搪瓷碗，里头还有半块硬邦邦的窝头。
“小香，哥来看你了。”陈凡在炕边坐下，声音放轻。
小香抬头，眼圈红红的，抿着嘴小声道：“小凡哥……”她顿了顿，眼神躲闪，“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陈凡一愣，乐了：“添啥麻烦？你跑丢那天，村里人都急坏了，找你回来是高兴的事儿。”他从兜里掏出块糖，塞她手里，“喏，吃点甜的，别老皱着小脸。”
小香接过糖，低头不吭声，手指攥得死紧。陈凡瞧出不对，扭头冲黑三使了个眼色。黑三叹口气，低声道：“小凡，丫头这两天老听村里几个婆娘嚼舌根，说她是没人要的野种，命贱，害你费劲找她回来。我骂了那几个长舌妇，可她还是钻牛角尖了。”
陈凡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丝冷意：“谁说的？我回头找她们算账。”他转头拍拍小香肩膀，“丫头，别听那些闲话。你是咱们磨盘营的人，谁敢欺负你，哥第一个不饶！”
小香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小凡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我不想叫小香了。那是我爹娘给的名字，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这个名儿。”她咬着唇，眼泪啪嗒掉下来，“那天我跑出去，就是想找你，让你给我取个新名字。可我半路听见她们说，我配不上让你费心，我就不敢去了……”
陈凡心里一酸，揉揉她脑袋：“傻丫头，你值不值得，哥说了算。名字的事儿，我早想好了，就没来得及跟你说。”他顿了顿，沉声道，“以后你叫陈小暖咋样？暖和的暖，咱家不缺吃的，你跟着哥，日子只会越来越暖和。”
小香眼睛一亮，抬头看他：“陈小暖……我能姓陈吗？”
“当然能！”陈凡笑，“你是我妹妹，姓啥不行？黑三叔要没意见，明天我就跟队长说，把你户口落我家，省得那些婆娘再嚼舌根。”
黑三忙点头：“小凡，你要愿意收留她，我高兴还来不及！这丫头认你，比啥都强。”他眼眶有点湿，拍拍陈凡肩膀，“你真是黑三叔的福星。”
小香攥着糖，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可嘴角却咧开了：“小凡哥，我以后叫陈小暖……我长大了，真要嫁给你，报答你！”
陈凡哈哈笑，敲她脑门一下：“又说傻话！报答啥，哥帮你是心甘情愿。以后好好吃饭，长结实了，比啥都强。
第二天早上，陈凡起了个大早，推开门一看，院子里雾蒙蒙的，干冷的风卷着点土腥味儿。锦姒蹲在墙头，嘴里叼着个东西，瞧见陈凡，跳下来蹭他腿，吐出个卷成团的破布条。
陈凡捡起来展开，里头写着歪歪扭扭几个字：“小凡，速来所里，尼古拉有情况。”落款是姜昆。
“堂舅这是急了。”陈凡嘀咕一句，摸摸锦姒脑袋，“你这送信的本事，比邮差还快。走，回家吃鸡去。”锦姒甩甩尾巴，蹦回院里直奔鸡窝。
陈凡回屋跟姜秀说了声，带上毛瑟手枪就下了山。到了派出所，姜昆正蹲在门口抽旱烟，满脸急色。见陈凡来，他扔了烟袋站起来：“小凡，你可算来了！尼古拉那家伙昨晚招了点东西，红毛还有个藏货点没清干净！”
陈凡眉头一挑：“啥藏货点？”
姜昆压低声音：“他说兴安岭北边有个山洞，里头藏着鬼子当年留下的弹药，红毛本来打算过几天运走。咱们得赶紧去端了，不然让别人捡漏，后患无穷。”
陈凡嗯了一声：“那还等啥？叫上人，带家伙，我带路。”
姜昆拍拍他肩膀：“就知道你靠得住！黑三和民兵我已经喊了，你去趟生产队，跟李大震说一声，借几匹马，动作快点。”
陈凡点头，转身直奔生产队。李大震正扛着锄头跟黑三聊天，见陈凡来，乐了：“小凡，又有啥大事儿？”
“队长，借几匹马。”陈凡开门见山，“堂舅那边有急活儿，红毛还有个窝点得清。”
李大震扔下锄头：“行！我跟你一块去，黑三也去，省得你忙不过来。”他扭头冲黑三喊，“别磨蹭了，收拾家伙，走！”
黑三咧嘴笑：“小凡，又能跟你干一票，我这老胳膊老腿还得活动活动。”
仨人牵了马，带上猎枪和绳子，直奔派出所汇合。姜昆已经整好队伍，七八个民兵扛着三八大盖，个个摩拳擦掌。陈凡翻身上马，沉声道：“堂舅，北边山洞我熟，跟着我走，保证不绕弯。”
队伍浩浩荡荡出了村，往兴安岭北边赶。路上风干得刺骨，马蹄踩得土路咚咚响。陈凡眯着眼，脑子里盘算着路线——这事儿得快，拖久了，谁知道会出啥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