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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人看着不大，心眼子却不少。才见面就知道送礼了，真是资本做派！”
孙娟完全是看程十一不顺眼，只想着心里痛快就行，所以话出口时压根就没过脑子。
她这话直接让车上的几个人全都脸色大变。
顾草根更是脸都黑了，差点没直接骂人。
不过不等他开口，程十一就先说话了：“孙知青，你眼睛小就小，怎么眼神也跟不上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大队长送礼了？还资本做派，你这扣帽子的手艺挺溜啊！怎么着，这是以前给多人扣过帽子才能练出你这么熟练的工种？”
“你就是送礼了！我们全都看见了！”
孙娟就烦别人说她的眼睛小，偏偏程十一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程十一的话也提醒了她，这种时候不能自己硬抗，必须得有同伙才行。
所以孙娟一边说，还一边看向牛车上的其他人，一副等着她们赞同自己，支持自己的模样。
如果不提资本做派这茬，其他人还是愿意附和一下孙娟的话的，可是提到了资本做派，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程十一送礼的对象是大队长，是他们下乡地方最大的领导，如果得罪了大队长，那他们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就算能将这个大队长斗下去，可谁能保证后面再上来的大队长就是个好的？
万一惹了当地人的众怒，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偏偏孙娟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些，还在梗着脖子叫嚣：“程知青，你犯错误就要承认错误！再说了，送礼也要偷偷摸摸的送，你这么明目张胆的送，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大队长犯错误吗？”
顾草根的拳头硬了。
程十一嗤笑：“我说孙知青，我就说你眼神不好使吧！你说我送礼，那请问我送什么了？”
“烟！你送了烟！”
孙娟的回答那叫一个迅速。
程十一看向顾草根：“大队长，你能把刚刚我拜托你扔了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不？”
顾草根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下了马车，拿出了被自己收起来的烟盒。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烟盒上。
其实他们刚刚就知道程十一送的是烟，但是想不通程十一这会儿让大队长将烟展示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程十一拿起烟盒摆了摆，问孙娟：“我说孙知青，谁家送礼送半盒烟啊？还是说就这么三两分钟的时间，大队长和几位叔叔伯伯一股脑的抽了半盒烟？”
接着，程十一提高了声音，视线也从这辆车看向了后面的车，几乎是扫视过了所有人：“这是我叔不小心掉在我包袱里的半盒烟。我这人不抽烟，刚刚才发现了这半盒烟，所以就想着扔掉。”
“但是这里是公共场所，咱也不能随便乱扔垃圾，想着大队长对火车站这边熟悉，所以就拜托大队长帮忙扔掉，请问我这样的操作有问题吗？”
众人听着，虽然感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又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
有人下意识的摇头表示没有问题。
程十一继续说道：“大队长一看这里还有半盒烟，想着这烟也是要花钱用票才能买到的，这么扔了实在是浪费资源，所以就提出来给各位叔叔伯伯分一分，这样的分配，有问题吗？”
众人再次摇头。
确实没什么问题。
现在捡东西回家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这日子才好过来没几年，他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不知道，可老一辈的人却对那艰苦的三年记忆深刻。
以至于他们这些年轻人从小也没少听说那三年的事。
别说是捡东西回家了，多少人那都是挖草根、扒树皮，甚至是吃观音土。
所以，浪费才是可耻的。
后面一辆车上的一个男知青突然喊道：“大队长做得没错！”
虽然只是半包烟，和粮食什么的扯不上关系，但既然是花钱用票才能买的，就不应该这样被浪费掉。
其他人纷纷出声表示赞同。
这两辆车太热闹，以至于前后排队的人，还有旁边路过的人全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大家纯属是在看热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孙娟却感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她想跑开，可这里她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敢乱跑，最后只能是起得抱着腿，将脸埋在膝盖上呜呜哭。
程十一翻了个白眼，撇撇嘴，嫌弃的意味简直不要更明显。
顾草根也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孙娟，这才重新坐上车。
招呼赶车的老汉出发后，顾草根这才微微侧身，对着就坐在自己身后的程十一没好气的低声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刚来就给我惹麻烦！”
要不是看在那半盒烟的份儿上，他肯定得好好骂一顿这个臭丫头！
程十一嘿嘿一笑：“大队长，我不就是拜托您帮忙扔点东西嘛！还是您老精神可贵，不舍得浪费，这一点我就比不了，我以后可要好好向您学习才行！”
顾草根重重的哼了哼，倒是没再说什么了。
说起来这丫头也是有心了，当众送礼还让人抓不到他这个大队长的错处不说，反而还显得他这个大队长特别的珍惜，不浪费。
里子面子全都摆弄明白了。
不过顾草根也明白，这个小程知青这么做绝对不是随意为之，肯定是有其深意在里面。
以后自己要是对这丫头不照顾，旁人怕是会说自己这个大队长收了东西不做事。
可要是对这丫头太照顾，怕是会让人觉得自己是收了人家的礼，所以给开了后门。
真是怎么做都不行。
此时此刻，顾草根突然有点后悔将那半包烟收下了。
就应该直接扔了的。
现在好了，半包烟，给自己招惹了这么个麻烦精！
真是烦人！
太烦人了！
程十一可不知道前面的大队长此时的纠结懊恼，她正抱着腿，将下巴垫在膝盖上，随着牛车的晃动而晃悠着身体，看着这陌生的城市。
和前世生活过的大都市相比，这里显得太过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