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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厂长进门第一眼就很满意，这是个主妇勤快的家。接着他目光落在炕上正玩弹珠的钱珠玲身上，眼睛一亮。这小女孩长得跟粉团儿似的，那双紫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就聪明。
"这就是小珠玲？真可爱，可惜我没儿子，不然就要抢去做儿媳妇了。"高厂长开了个玩笑。
钱忠汉夫妇不会说话，只能嘿嘿傻笑。
钱珠玲知道他们情商低，只好自己招待客人。她从炕上跳下去，倒了杯茶端过来。
高厂长见那白瓷杯子刷得能照出人影，很给面子，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在这儿吃吧。"柳灵荷让完客人就后悔了，看了眼锅里的苞米面粥，又嘀咕一句，"也没啥可吃的。"
"谢谢不用了，我老母亲还在家等着。"高厂长婉拒道。
"谢谢高叔叔特意来看我。"钱珠玲闪着大眼睛瞄了眼炕边的网兜，里面有橘子、苹果和黄桃罐头。
"小丫头，真机灵！你们有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提一下。"高厂长转向钱忠汉。
钱忠汉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我爹就是这样，有什么事儿都往出推。"钱珠玲嘟着嘴说。
"那你说说看，高叔叔给你解决。"高厂长逗她。
钱珠玲一本正经地说："我哥哥们都长大了，家里房子不够住。"
这话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五岁的孩子提的条件，太出人意料了。
"你们家几个孩子？"高厂长问。
"六个，五个儿子一个女儿。"柳灵荷红着脸说。
"那是有点挤了，钱师傅工龄也不短了，怎么不申请一下房子？"
"老钱那人，三杠子压不出一个屁来，有好事儿他都让给别人了。"刘婶插嘴道。
"不能让老实人吃亏，这年底又有一批，给他报上。"高厂长安排完，又逗钱珠玲，"其实你说的也不对，现在不也住下了吗。"
"可是将来还要有嫂子呀，嫂子住哪儿呢？"钱珠玲认真地答道。
这下所有人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把个钱珠梁羞得直接钻进里屋。
"小家伙，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高厂长笑着说。
"我想上学。"钱珠玲又一次让大家愣住了。
"你是很聪明，可是五岁上学还是太早了吧？再说今年都开学了，你连插班也跟不上。"高厂长摸着她的头说，"明年再去吧，到时高叔叔给校长打个招呼，一定收你。"
"不，我今年就要上学。"钱珠玲固执地说。
她不能空有一身本事，还困在家里浪费时间。再说玉京和玉泽都在读五年级，明年上初中，只要她上学，两个哥哥就能照顾她，她也能多关照他们不出意外。
现在入学要求很严格，除非特殊情况，都是八岁入学。但各家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对教育的重视度并不够。如果钱珠玲不提要求让厂长出面，只怕钱忠汉和柳灵荷，还真没能力把她送进学校。
钱珠玲心里盘算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高厂长。
不等他回应，又蹬蹬跑进里屋，转眼间便捧出玉泽的笔记本。小小身子跪在椅子上，右手握笔。我原先是左撇子，但此刻她可不敢露馅。若是一手好字蹦出来，怕是要把人吓得不轻。
右手生疏，字迹歪歪扭扭，颇显稚嫩。可那"钱珠玲"三字，却是一笔不差。
高厂长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七十年代，哪来什么早教之说？幼儿园里教字都少得可怜，更别提这种在家撒欢长大的孩子。
钱珠玲见高厂长凑近，又添了个"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