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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很快传遍了青山村。钱家刚娶进门的小媳妇，刚下地干活没多久就一头栽倒了。村里人背地里议论纷纷，有说她娇气的，有说她装病的，更有人说她是来享福的。
另一个新媳妇周芸更是闹出笑话，干了一天活只拿到五个工分，还因为分不清草和苗，被生产队队长扣了分。她蹲在田埂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都是泥土和泪水的混合物。
钱老太在家里骂得震天响，声音尖利得像是要刺破房顶。
“这是娶的什么媳妇？简直是祸害！”她跺脚破口大骂，脸上的皱纹都因为愤怒而扭曲，“不但没挣到工分，还要花钱看病！你说你也不是知青，怎么连草和苗都分不清？”
周芸站在一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心里委屈极了，上辈子哪里见过这些，就算是这具身体的记忆里，也从没下过地。她的手上全是水泡，有些已经破了，火辣辣地疼。
“是啊，弟妹确实太不像话了。”孙小云在一旁煽风点火，眼神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我们当初嫁过来，哪有这么矫情？”
钱煜看不下去了，皱着眉说：“不就是弄错了吗？她干得少，我多干点就是。要不然咱们分家，我有能力照顾好我家那口子。”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连蹲在角落里的老黄狗都竖起了耳朵。
钱老头猛地拍了下桌子，茶碗里的水都溅了出来：“老四，你说什么胡话！分家？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那爹您说怎么办？”钱煜梗着脖子问，眼睛通红，“总不能看着她们被欺负吧？”
钱老头叹了口气，摸出旱烟袋狠狠抽了一口：“等你三哥回来我们再商量。”
与此同时，林媛还躺在生产队卫生所的病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光斑。她看着钱默，心里满是愧疚：“三哥，我本想帮你干活的，可我真的不会……对不起。”
她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平日里灵动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安都揉进去。
“不过我想到别的办法了，”林媛说，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听说村里学校要招老师，我读过书，学东西也快，想去试试。”
钱默知道这事，但村里的知青点那些人学历都不低，林媛未必能竞争过他们。不过看着她这副失落的样子，他心里一软：“好，我给你找些书来准备，你别有太大压力，我养得起你。”
“三哥，抱抱。”林媛张开双臂，像个撒娇的小孩。
病房里没人，钱默虽然有些不自在，还是把她搂进怀里。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混合着刚刚染上的一点药味，闻着让她心痒痒的。
林媛在他怀里蹭了蹭，很快又抬起头：“我好多了，咱们回家吧。”她试图从床上下来，却因为腿软差点摔倒。
钱默一把扶住她：“慢点，别急。”
来时是坐牛车，现在只能在生产队门口等车。七月的太阳毒辣辣的，照得人睁不开眼。没等到车，却等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骑着永久自行车经过，又突然折返回来。他的衣服很整洁，和村民不一样。
“小媛！”他惊喜地喊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林媛还没反应过来，钱默已经警惕地看向那人。他不动声色地把林媛往身后拉了拉。
“小媛，是我，杨涛啊！”男人激动地说，“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回家探亲，不知道你……”
他的目光落在钱默身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能不能单独聊聊？”
“不用了，”林媛拉住钱默的手，十指相扣，“杨知青，这是我男人钱默。三哥，这是我们村的知青杨涛。”
两个男人握手，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钱默的力道明显重了几分，杨涛的脸色有些发白。
“小媛，我也是没办法……”杨涛还想说什么，眼神里带着几分祈求。
“砰！”
钱默狠狠地踢了一脚那八成新的自行车，发出一声巨响。杨涛连忙跑上去把车扶起来左看右看，心疼得要死。他见钱默的脸越来越黑，不敢再纠缠，急忙骑车离开，车轮碾过地上的小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媛，等我，我会回来的！”走了一段距离，他还不忘回头喊。
林媛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你以为你是灰太狼吗，别回来了，下集没你的戏份啊。
感受到身边人危险的目光，她赶紧转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三哥”
钱默盯着她：“不是说不认识？”
林媛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下午的画面，那种进退两难的窘境让她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斑驳的光影让她看起来格外动人。
“你还好意思提，那时候你问我啥我都没听清，那种时候，，我除了你，什么都想不到。”她嗔怪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钱默看着她泛红的小脸，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想从中找出些什么端倪。
“所以现在，想起来了吗？”他的声音低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底。
林媛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这才回想起来，杨知青在原书里确实是个重要人物。作为一个大城市来的知青，他对“原主”产生了好感，或者说是见色起意，一直纠缠不休。
夏日的蝉鸣声此起彼伏，远处传来农人的吆喝声。林媛的思绪回到了那段往事：当时林家见“原主”到了适婚年龄，想趁机卖个好价钱。杨知青表示有意，林家也乐见其成，只是要求四十块彩礼钱。
但城里的杨家父母哪肯让儿子娶个农村姑娘？别说四十块，就是四块都不愿意出。那时候的场面很是难堪，杨家父母脸上的嫌恶和轻蔑，至今想来还让人心里发堵。
就在杨涛回城探亲的空档，媒人来说了钱家的事。五十块彩礼，比林家开价还高，林家想都没想就应下了。林媛记得那天晚上，林家人喜笑颜开地商量着怎么花这笔彩礼钱，却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