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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周芸拿着弓箭出来,“我去青岭。”她的声音清冷,眼神淡漠。
林媛放下书,拿起篮子,“那我去找野菜。”她跟在周芸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院子。
钱老太看着两人的背影,冷哼一声,“周芸,你盯着她,别让她偷懒!”
艳阳高照,田野里蝉鸣不断。林媛一边走一边摘着鲜嫩的荠菜,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叶子上。远处有人认出她来,这村里谁不知道,就她最爱打扮,采个山菜还特意戴上草帽。
“玉婷,不就是你三嫂四嫂么?”有知青问正在记工分的柳玉婷。阳光下,两个女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柳玉婷抬头看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是她们。”她的笔在本子上顿了顿。
“听说她们关系不好,现在看着倒挺和睦。”知青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柳玉婷握笔的手一顿,脑海中闪过这段时间的种种。周芸和林媛之间确实关系变了,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等她们回来时,柳玉婷已在家里,眼带探究地看着两人,对钱老太说:“大娘,你看三嫂,四嫂怎么天天在一块,像亲姐妹似的?”
钱老太亲自盛饭,仔细地数着每碗里的馄饨数量。男人比女人多四个,特别是钱老二的碗里,更是满满当当。热气腾腾的馄饨上飘着翠绿的葱花,汤汁清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半个月不见,辛苦了。”钱老太慈爱地看着二儿子,眼里满是疼爱。
“娘,二哥在厂里顿顿吃饱,哪里辛苦了?”钱老六不满地嘟囔,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饭桌上格外清晰。
“住嘴!”钱老太瞪了他一眼,眼神凌厉。
林媛趁机给钱默碗里又添了几个馄饨,“三哥,多吃点。”她的动作很自然,但眼神中带着几分心疼。钱默最近忙着跟着公社的施工队修水渠,一早一晚还要进山打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晚饭后,林媛正准备让钱默烧水洗澡,在厨房遇到了钱老二。他长得文质彬彬,比赵梅还瘦弱几分,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单薄。
“三弟媳,谢谢你和老三照顾赵梅和盼娣。”钱老二笑着说,声音温和。
林媛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钱老二这人温和有礼,但也最会审时度势。在这个家里,他永远站在最有利的位置。
回到房间,林媛专心看书。钱默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昏黄的油灯下,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别闹。”林媛皱眉,但眼神中带着笑意。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动静。林媛脸一红,和钱默对视一眼。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三哥,咱们要不要分家?”林媛放下书,认真地说,“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太不方便了。”她的声音很轻,生怕被隔壁听见。
钱默揉了揉她的长发,“我也想,但得找个合适的时机。”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奈,却又透着坚定。
林媛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觉得特别心安。
第二天一早,外面电闪雷鸣。乌云密布的天空仿佛随时会塌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瓦片上。队里雨天不上工,钱老太马上宣布不用上工,早饭也就免了。
林媛昨晚没睡好,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又躺下睡着了。雨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将她带入梦乡。房间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但她睡得很沉。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快到中午。雨还在下,但已经变小了。钱默披着草编的蓑衣进来,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包裹。他的衣服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挂着水珠。
“你去哪了?”林媛连忙起身,给他擦头发。
钱默笑而不语,只是将包裹递给她。林媛打开一看,入眼就是几尺崭新的红布。布料虽然不是很好,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稀罕物了。
“三哥……”林媛眼眶有些发热。
“给你做衣服。”钱默轻声说,“你那件都洗旧了。”
林媛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接过来。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钱默一定费了不少心思才买到这些布。
都说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就看他的钱花哪里。林媛觉得钱默绝对经受住了这个考验。
“三哥!”林媛惊呼一声,赶忙接过他手里的包裹,“你怎么淋成这样?”
她赶紧拿来干毛巾帮他擦头发换衣服。
钱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手上的水擦干再一次打开包裹,将布料小心翼翼地抖开。林媛才看到,除了最上面的红色布料外,还有一大块雪白的细棉布和几块花色各异的碎布。
“大队长进城里参加会议,我跟着去的。”钱默低声说道,“找了个机会买的。布是干的,我用油纸裹着。”
林媛摸了摸布料,手感细腻柔软。上一辈子在那个繁华盛世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可是都没有看到这几块布料让她觉得幸福呢?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土布不贵的。”钱默轻声解释道,“有票的话,宽一尺长二尺七的布才卖两毛五。碎布更便宜,四毛钱一堆,不用票。托了队长的福,认识售货员,给我多匀了八尺。”
林媛点点头,把布料和棉花都铺在炕上。忽然,她愣住了。
“三哥……”她转头看向钱默,眼里带着几分窘迫,“我不会做针线。”
钱默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我也不会。不过二嫂应该会,她给盼娣做过不少衣服。”
“那我去找二嫂。”林媛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钱默伸手拦住她,“这些东西太显眼,你还是把二嫂请过来比较好。”
林媛想了想也是。这个家里,婆婆掌管着所有的财物。若是被她看到这些新买的布料,说不定又要收去公中。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披上草编的雨披,快步走到隔壁,轻轻敲响了门。
“谁啊?”屋里传来赵梅略带慵懒的声音。
“二嫂,是我,找你有点事。”
门开了,赵梅探出头来,头发还有些凌乱,显然是在午睡。“弟妹,怎么了?”
“二嫂,你会做针线活吗?”林媛压低声音,“我打算整点活,但我不会。要是麻烦您帮忙,我给您钱。”
“一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赵梅笑着走出来,“我陪你一起去瞧瞧。”
进了屋,赵梅被钱默吓了一跳。不等她说话,钱默已经披上雨披出门了。雨声中,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去看看雨棚。”
“三哥,小心点。”林媛在后面喊了一声。
“弟妹,你竟然不害怕三弟?”赵梅松了口气问道,眼里带着几分好奇。
“有什么好怕的?”林媛笑了笑,“他外表看着有点吓人,人挺好的。”她把棉花和布料拿出来,“二嫂,能帮我做个小被子吗?这炕太硬了。”
赵梅看着雪白的棉花和新布料,仔细摸了摸,点点头道:“这个简单,我来帮你做。你在旁边看着学,以后自己也能做。”
林媛连连点头,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赵梅旁边。看着赵梅熟练地裁剪布料,她不由得想起了在城里的日子。那时候,这些针线活都有人代劳,她从来没想过要学。
赵梅一边缝制一边教她,“你看,这个地方要缝得紧一些,不然棉花容易跑。这里要打个结,这样才结实……”
林媛认真地学着,可等她自己动手时,针脚歪歪扭扭,像是蜈蚣爬过一般。
“没事,慢慢来。”赵梅安慰道,“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