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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雨并没有下来。晌午过后，秋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再次洒在野坟地上。
又一个墓穴被挖开。
秦玉洁带着几个女生快步走来，背上的农药桶随着脚步发出轻微的晃动声。她们熟练地对着一具具棺材喷洒农药，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小心点，别让农药溅到身上。”秦玉洁一边提醒同学，一边调整喷头角度。
王楠站在一旁，看着棺材里蠕动的虫子和蜈蚣，胃里一阵翻涌。“我先下去。”王楠咬了咬牙，再次率先跳入挖开的墓穴。作为班长，这种脏活累活总得带头干。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他的手微微发抖，但还是稳住了身形。
赵星辉蹲在坑边接应：“小心点，这里的土有点松。”她伸出手，随时准备拉住王楠。
马青山在一旁摆好竹筐，低声道：“装好了直接递给我。”
郑立刚和另一名男生来回穿梭，将收集的骨头运往溪边。他们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但没人抱怨什么。
溪水潺潺流淌，十几个女生蹲在岸边，认真地清洗着骨头。她们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见平日里的娇气。偶尔发现损坏的骨头，就默默地重新埋回坟地。
“这些医校的女生，一个比一个厉害。”王楠心里暗暗感叹。
不到一天时间，全校的任务就完成了。王楠站在这片被挖得坑坑洼洼的野坟地前，内心五味杂陈。远处，一辆大卡车缓缓驶来，准备将清理出来的骨头运回学校进行消毒处理。
想到自己每晚在太平间解剖尸体的“特殊工作”，王楠不禁苦笑。这种事要是让同学们知道了，怕是会把自己当成不折不扣的恶魔吧。
“王班长，发什么呆呢？”秦玉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众人在溪水中仔细洗净手脚，下午的秋游活动正式开始。各个班级排着队，陆续向龙华山顶进发。
山路崎岖，但挡不住年轻人的热情。不时有说有笑的声音传来，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歌声。
“这山上的风景真不错。”有人感叹道。
“是啊，要是能在这里野营就好了。”另一个声音应和。
终于到达山顶，大家都有些气喘吁吁。班里的文艺委员孙芳忽然站了出来，她今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我想给大家唱首歌。”孙芳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羞涩。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清亮的歌声已经在山顶回荡：“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小鸟说这是幸福的歌”
歌声婉转动人，引来阵阵掌声。就连在不远处休息的老师们也被吸引过来。孙芳的歌声中带着这个年代特有的纯真，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再来一个！”王楠带头起哄，其他同学也跟着起哄。
孙芳抿嘴一笑，稍作停顿后又唱起了《杏花颂》：“梅花梅花满天下，冰雪之中别样花”
王楠随手摘了几朵野花，学着追星族的样子冲上去献花。这一幕逗得同学们哄堂大笑，连一向严肃的班主任都露出了笑容。
站在人群边缘的秦玉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
“王班长，该你表演了！”孙芳笑着说，“刚才你不是挺活跃的吗？”
王楠一时语塞，他对这个年代的歌曲并不熟悉。脑海中飞快搜索着可以表演的内容，但都不太合适。
“我让我为大家献唱一首外语歌曲？”他试探着说道。
英语老师孙学秋的眼前一亮：“是《amazing grace》吗？我记得上次英语课你朗读就很不错。”
王楠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可好，不仅要唱歌，还得是特定的歌。他偷偷瞥了眼周围期待的目光，知道这一关是躲不过去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大家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去，原来是隔壁班的周浩在用竹笛演奏《采茶曲》。
王楠松了口气，正准备找个借口溜走，却被班主任叫住了：“王楠，一会儿下山的时候，你负责清点人数。”
“好的，老师。”他答应下来，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糊弄过去这个唱歌的环节。
山顶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带着几分凉意。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有的在分享带来的零食，有的在讨论接下来的活动安排。
孙芳又唱了几首歌，赢得了更多掌声。她的歌声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忘记了早上那些令人不适的场景。
王楠找了个角落坐下，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从清晨的挖掘工作到现在的秋游活动，仿佛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秦玉洁走过来，递给他一个苹果：“给，补充点体力。”
“谢谢。”王楠接过苹果，注意到她的手上还带着些许泥土的痕迹。
“今天早上辛苦了。”秦玉洁轻声说，“其实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王楠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他正要说什么，远处传来班主任的声音：“准备下山了，大家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