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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梨花十五岁出嫁，十六岁就生下一对龙凤胎。三年后又添了一个女儿。如今她虽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却依旧年轻得像个少女。
山风徐徐，吹散了几缕散落的发丝。苏嫣望着母亲清祈的面容，心中泛起一丝酸涩。在她上辈子的记忆里，二十四岁的人还在为找工作发愁，而在这个时代，母亲已经历了太多。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苏嫣抬眼望去，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追逐打闹，脸上却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不由得攥紧了衣角。
“阿嫣，过来。”莫母的声音传来，苏嫣转身看见外祖母正从破旧的背篓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细粮饼。
“这些日子饿坏了吧？”莫母将饼递给她，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发梢，“快吃点。”
苏嫣接过饼，眼眶微微发热。她知道，这是外祖母特意留给她的。“谢谢外祖母。”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小口咬着饼，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不远处的空地。
莫志刚正在那里舞拳。少年虽只有十五岁，但招式凌厉，带着几分狠辣。每一拳都打得虎虎生风，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呼——”一记勾拳划破空气，莫志刚停下动作，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苏嫣看得入神。她上辈子出身武道世家，练的是正统八极拳，但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路数。这拳法中蕴含着一种野性的力量，仿佛是在生死边缘磨练出来的。
“小舅舅这拳法”她轻声嘀咕。
莫母叹了口气，“是你外公跟一个江湖客学的。那人说，江湖不分男女，谁都有机会成为侠义之士。”说着，她的目光变得深远，“可惜”
话未说完，苏祈蹦蹦跳跳地跑来，拉着苏嫣的衣角：“姐姐，你看小舅舅打得好不好？”
“好看！”苏嫣笑着应和，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莫母看着两个孙女，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年少时也吃过苦，被莫三家虐待，若不是遇到莫远山，怕是早就香消玉殒。如今看着女儿一家逃难至此，心中更是酸楚。
“外祖母，”苏嫣突然开口，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沿途偶遇了一位热心肠，给了我们很多饼。”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张杂粮饼，每张都有巴掌大小。饼上还带着体温，散发出麦香。
“是个穿蓝衣服的叔叔，”苏嫣继续编着谎话，眼睛一眨不眨，“说我们可怜，就送给我们的。”
莫母信以为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真是菩萨显灵。”
莫梨花在一旁听得直摇头，这个女儿，年纪不大，编起谎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她暗自叹息，却也知道女儿是为了不让外祖母担心。
苏嫣冲着母亲做了个鬼脸，逗得苏祈咯咯直笑。笑声在山间回荡，驱散了几分逃难带来的阴霾。
山顶的风越发大了，带来一丝凉意。这是逃荒的第八天。苏嫣站在高处，望着山下蜿蜒的人流，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路。
这座鸟岭山虽有赵小王爷庇护，但处处都是禁忌。她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小瑾，你在看什么？”莫正德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没什么，”苏嫣收回视线，拉着两个小舅舅往山林深处走去，“我们去找点吃的吧。”
“不行！”莫正德急忙阻止，脸上露出惊慌，“军爷说了，山里的东西都不能动。”
苏嫣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就是看看。”
她默默记下周围的植物，脑中浮现上辈子学过的植物学知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前世如此相似，却又处处透着诡异。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山间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苏嫣带着莫正德和莫志刚在山间转了一圈，回到临时扎营的地方。她的目光在四周扫视，忽然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处地方。那里有一棵枯树，树干上布满了虫蛀的痕迹，这让她想起了一些事。
营地里，逃难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坐着。有人在生火，有人在整理随身携带的包袱，还有人靠在树边闭目养神。饥饿和疲惫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娘。”苏嫣凑到莫梨花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看到一棵枯树，树里有很多鸡母虫。”
莫梨花眼睛一亮，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目光闪烁。在这个年代，能吃到荤腥的机会少之又少。油炸鸡母虫的滋味，她可是记忆犹新。
“在哪儿？”莫梨花也压低了声音问道，生怕被别人听见。
苏嫣指了指不远处：“那边。”她的小手指向营地西侧的一片树林，“离这儿不远。”
鸡母虫最喜欢在腐烂的树桩里安家，一扒开就能看到白花花的一片。这种虫子浑身金毛，富含蛋白质，是难得的美味。上辈子的苏嫣对虫子避之不及，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为了生存下去，她已经学会了接受各种食物。
蝉蛹也好，竹虫也罢，只要能补充营养的，她都不会放过。这种求生的本能，让她在这个时代活得比其他人更明白。
莫梨花拍了拍大腿：“走，我帮你挡在前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又带着几分警惕。
一旁的莫远山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默默抽着烟斗，没有说话。烟雾缭绕中，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这是默许了。
莫梨花带着苏嫣和苏祈，每人拿着一个布袋往前走去。布袋是临行前特意准备的，本想装些野菜，没想到今天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莫正德和莫志刚也想跟着去，被莫远山一声喝住：“孩子玩闹，你们掺和什么？”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他们明白，这是要他们留在这里替家人望风。
莫梨花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枯树前，看到周围歇息的几个妇人，她立刻热情地打起招呼。她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仿佛只是出来散步的邻家大姐。
“几位姐姐，走了一天累坏了吧？”她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关切。
几个妇人见她态度和善，也都笑着应声。有人还主动往旁边挪了挪，给她们腾出地方。
莫梨花蹲下身子：“我给我娘按摩腿部，她说很舒服，要不要我也给几位姐姐按按？”
这话一出，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逃难的路上，谁不是浑身酸痛？有人能帮着按摩，自然是求之不得。
趁着莫梨花吸引注意力的功夫，苏嫣拉着苏祈蹲在树桩旁，飞快地收集着鸡母虫。她的动作很麻利，像是练习过无数次一般。
虽然有人注意到两个孩子在树边玩耍，但都以为她们在玩泥巴，也没人在意。毕竟在这种时候，谁会想到有人会去找虫子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