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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雪雾。六条猎狗这才松开口，喘着粗气围在黑熊身边，警惕地观察着它的动静。
但这已经没有必要了。黑熊躺在血泊中，再也没有了生息。它临死前的目光仍然死死盯着孙青山的方向，仿佛要将这个仇人永远记住。
小熊崽见母亲倒下，发出一声悲鸣。
冬日的阳光洒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上，映照出一片刺目的血红。六条猎狗围着黑熊的尸体，发出胜利的吠叫，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孙青山双手扛着一根沉重的熊掌，汗水顺着他粗糙的脸颊滑落。初春的山风还带着寒意，但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远处的天空飘着几缕淡云，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群山之上。他们刚刚猎到的那头熊瞎子还堆在山上，等着生产队的人来运。三百多斤的庞然大物，就算他们几个壮年人合力也难以搬运。
“咕噜噜”一声稚嫩的叫声突然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欧德胜这才注意到孙青山另一只手里拎着的小家伙，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小子，连熊崽子都不放过？”
孙青山眯起眼睛看了看手中瑟瑟发抖的小熊崽，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母熊都没了，留它在山里也是等死。带回去养着，好歹给它条活路。”
“这宠物真的不错？”欧德胜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那只小熊崽，“别到时候长大了伤人。”
“杂食动物，比猪好养多了。”孙青山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喂点地瓜南瓜、高粱面就成。”他把熊崽子往欧德胜面前一递，“帮我把它拴起来，别让它跑了。”
欧德胜摸出随身携带的狗绳，熟练地打了个双环结。小熊崽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发出几声微弱的呜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小柱清亮的嗓音：“青山哥！德胜叔！”
“这边！”孙青山扯着嗓子回应。
小柱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目光立即被欧德胜胸前的熊掌吸引。他连忙说道：“德胜叔，我来背吧。”说着就要接过熊掌。
欧德胜看着这个机灵的小伙子，心中暗自点头。正准备把熊掌递过去，突然听见身后的乱石堆传来细微的响动。
"桃花"和雷霆瞬间竖起耳朵，毛发倒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其他几条狗也紧随其后。
孙青山的反应极快，仿佛早有预料般，身形一闪就端起了枪。欧德胜也立即警觉起来，举枪戒备。
乱石间，一道矫健的黄影闪过，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那身影时隐时现，灵活地在岩石间穿梭。
“是老虎崽子！”欧德胜惊呼出声，手指已经搭上了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的一声枪响划破山谷的寂静。那道敏捷的身影戛然而止，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孙青山打了个呼哨，召回已经冲出去的狗群。片刻后，他拎着一只重达四五十斤的猞猁回来，猎物的毛皮完好无损，只在要害处留下一个精准的弹孔。
“好枪法！”欧德胜由衷赞叹，“这一枪打得巧，既要害命中又保住了皮子。”
孙青山神色平静，仿佛这只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小柱，割点肉给狗们尝尝。”
“青山哥，咱们不再打一会儿了？”小柱一边给狗分食，一边抬头问道。
欧德胜摇了摇头：“今天已经够本了，一头熊瞎子加上一只猞猁，再贪心可就要折在山里了。”
他转头看向孙青山，只见对方正专注地检查着猎物的伤口。这个年轻人总是这样，看起来随意，可每个动作都透着老练。
等狗群吃饱，三人收拾好战利品准备下山。六条猎狗安静地在前面开路，早已收起了方才的躁动。
当他们回到与戴建国等知青分开的地方时，发现大伙儿都在附近采山货，听话地没有四处乱跑。
“这这是猞猁？”有人惊讶地指着孙青山背上的猎物。
“天呐，还抓到了小熊崽！”另一个知青探头打量着欧德胜怀里的小家伙。
戴建国站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孙青山。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猎熊逮虎却像吃饭喝水一样轻松。他的来历，恐怕没那么简单。
山路蜿蜒，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下走。远远望去，村庄已经展现在眼前。几个放牧的村民远远看见他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围拢过来。
“青山，又打着啥好东西了？”
“这回可真是大丰收！”
孙青山微微一笑，却并未停下脚步。阳光斜斜地洒在他的背影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欧德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秋天。那时候的孙青山还是个毛头小子，第一次上山打猎时连枪都端不稳。可这些年过去，他却成了方圆百里最出色的猎手。
村里人簇拥着他们往前走，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今天的收获。小熊崽在欧德胜怀里不安分地扭动，却再也发不出先前那般清脆的叫声。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村子里炊烟袅袅，空气中飘散着诱人的饭菜香。今天的收获，足够全村人美美地吃上一顿了。
孙青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群。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要看透些什么。欧德胜认得这个眼神，每次孙青山有了新主意，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果然，只听孙青山开口道：“今晚全村一起吃饭，我请客。”
欢呼声此起彼伏，连知青们也都兴奋地搓起了手。这个决定来得突然，却在情理之中。毕竟，这样的丰收值得庆祝。
戴建国站在人群边缘，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可究竟是什么，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村子里的气氛愈发热闹。今天的故事还远未结束，而这个带着熊崽子回村的年轻猎手，注定会让这个平静的村庄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欧德胜走后，孙青山推开院门，迎面便撞见了正在院中忙活的戴春燕。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人不由得看得入神。
“青山哥！”戴春燕抬起头，眼睛弯成月牙，露出甜美的笑容。她放下手中的竹篮，三两步小跑过来。
孙青山心头一暖，眼前这丫头从小就跟着自己一块长大，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身后，喊着要去山里打猎，那时的她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
“哎呀，你这衣服怎么又弄得这么脏。”戴春燕皱着眉，伸手要替他拍打衣服上的尘土。
孙青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没事，一会儿自己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