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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青枝看着吴涵，有点不敢认：“你是……涵涵？”
“是我！”吴涵笑着点头。
“天哪！都长成大姑娘了呢！”吴青枝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瞧这小脸，可真好看！跟你妈年轻时一模一样！”
“谢姑姑夸奖！”吴涵呵呵笑，“姑姑也和年轻时一样好看呢！这么多年没见，一点也没老！”
“哎哟哟！”吴青枝乐得大笑，“这小嘴可真甜！可是，姑姑怎么能不老呢？唉，都老得有白头发了，不能看喽！”
许素兰看着吴青枝的脸，心底黯然。
人要是到了中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是能从脸上看出来的。
生活富足、日子舒心的女人，纵然老了，皮肤松弛了，可养尊处优的人，跟为生活奔波劳碌的人，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面前的吴青枝，应该跟她一样，过得辛苦劳碌，皮肤粗糙，眼角不少干纹，一看就知平时不经常保养。
一双手骨骼粗大，上面布满老茧，惯常做体力活的人，才会有这样一双手。
吴青枝今年才四十冒头，看起来倒跟她差不多年纪，可知生活过得有点糟糕。
关于她的情况，许素兰以前就知道一些，比如她那个丈夫吃喝嫖赌，从来不肯干正事儿，一年倒有大半年都躺在家里头，家中多是她操持着。
她又没读多少书，只有小学文化，又有这样的娘家，也只能出卖苦力为生，经济一向拮拘。
但这些事，吴青枝在她面前从来不提，每年通电话，都是报喜不报忧。
很多事，还是吴青远从与她丈夫同乡的一个病患那无意中知道，后来又告诉她的。
现在再见面，吴青枝也跟电话里一样，家中诸般艰难，在她面前，半句也不提。
她不提，许素兰也就不问，她现在身陷泥潭，还没能爬出来，就算问了，也帮不到她什么忙。
她又好面子，问多了，反而尴尬。
但自己跟吴青远的事，却还是要好好的跟她说道说道，在她开口做说客之前，先打消她这个念头。
“网上的事，你既然都看到了，那就应该知道，我这些年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她向厨房掠了一眼，眸中寒意升起，“这样的家，我是死都不会要了！你哥这个人，我如今瞧见就恶心！所以，这婚离定了！”
“在这火坑里煎熬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得到解脱，绝不能再犯蠢再跳回去的！”
“兰姐你做得对！”吴青枝用力点头，“这婚，必须得离！我哥这样的渣男，根本配不上你！”
这话倒是出乎许素兰的预料。
她扬唇轻笑：“阿枝，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是你哥请来做说客的呢！原来并不是！我误会你了！”
“你没误会！”吴青枝摇头，“他请我过来，的确是想让我劝劝你的！就在来你这之前，我还想着，要怎么劝你回头！可到了你这儿之后，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许素兰好奇问。
“因为我替兰姐憋屈！”吴青枝一脸忿然，“兰姐，你知道我哥和骆梅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吗？在你们留给涵涵买的房子里！”
“怎么？骆梅也在里面吗？”许素兰明知故问，“你哥说，他暂时住在那边的！”
“什么暂时呀！”吴青枝撇嘴，“他听妈说，他带着骆梅，在那里住了好几年了！你不知道，那里被他装修得跟皇宫一样，不知多舒服漂亮！再看你这里……”
她的目光在周围打量了一番，满面不平，“兰姐你这里又破又旧！福都让骆梅享了，罪都让你受了！”
“可凭什么呀？明明你才是他的发妻！是他的贵人！没有你，他狗屁不是！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这样的狗男人，受了骗，上了当，才后悔了，才知道你这个原配好，又想回头了！”
“可兰姐你凭什么在原地等着他呢？你拿着离婚分的钱，过你的快活日子，不比跟这狗男人过日子好？”
她这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许素兰和吴涵的心坎上！
许素兰还未及说话，吴涵已在旁拍手笑：“姑姑就是姑姑！我就知道，姑姑永远跟我们是一心的！”
“那当然！”吴青枝往厨房瞥了一眼，压低声音，“他为了让我帮忙，还主动要负担我家学舟的学费呢！”可我跟你妈是什么感情？是他那点破钱能收买的吗？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帮他坑你妈的！”
许素兰听到这话，忙问：“学舟的学费要多少？你要是困难的话，我这边倒能帮衬点儿！你哥的钱，有部份在我这儿！”
“不用不用！”吴涵飞快摆手，“学费没多少的！我多打两份工，也就赚出来了！他自己也勤工俭学，给人当家教，做服务生什么的！平时少吃点少穿点，也就应付过去了！等他毕业了，工作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嘴里说着好起来，声音却不自觉哽咽了，眼泪也一个劲的往外涌。
“哎呀，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她尴尬的笑着，扭过头，抹了把眼泪，叹口气，说：“兰姐，其实我现在后悔了！当初你跟我说，那死男人不靠谱，我还不信，听信了他的甜言蜜语，跟他跑了，后来果然就遭报应了……”
许素兰轻叹：“他待你不好吗？”
“要只是不好就好了！”吴青枝咧嘴惨笑，“说实话，我都不好意说！到了他家，我就成保姆了，伺候他父母伺候他，还得去出苦力赚钱，一家人全靠吸我的血过活！就这样还不满意，没钱就打我！打得我浑身是伤，命都差点没了！”
“那你怎么不跟他离婚呢？”许素兰听得揪心，“这样的男人，早离早解脱啊！”
“可我跟他离婚，我就见不到书舟了！”吴青枝低泣，“书舟就是我的命！要是留给他们陈家，就他们那一家子的德性，怕是没过几年就苛待死了！为了书舟，我就得咬牙往下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