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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尸体旁，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掀开乞丐的衣襟。破旧的衣服下，密密麻麻的符文纹身显露出来，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看到了吗？这就是暗教徒的标记。”钱铁军站起身，“如果不是苏醒及时出手，现在死的就是你们了。”
有几个女生看到那些诡异的符文，忍不住尖叫起来。更多的学生往后退去，仿佛那具尸体会突然跳起来伤害他们似的。
“我观察你们一天了，很失望。”钱铁军的声音中带着失望，“你们只看到了灵能者光鲜亮丽的一面，却害怕见血，害怕死亡。连一个暗教徒都下不了手，将来上了封魔关，面对那些可怕的魔兽，你们拿什么去战斗？”
他指着地上的尸体：“现在，都给我坐到尸体旁边去！看着他的伤口，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你们能克服内心的恐惧为止！”
同学们彼此交换着不安和疑惑的眼神，没有人敢第一个行动。
“如果连死人都害怕，就别想着去守护凡人界了！”钱铁军指了指角落，“当然，接受不了的可以站到那边去，明天我会安排你们回学校。”
这一刻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哪里还有半点老师的样子。
孟霆深吸一口气，第一个走到尸体旁坐下。他强迫自己直视乞丐的眼睛，但紧握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妈的不就是个死人吗”韩明远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哆哆嗦嗦地挪了过去，“我爹是秩序司司长他不怕我也不怕”
他重重地坐在孟霆旁边，把孟霆吓了一跳。
陆续又有几个学生壮着胆子走了过去，但大多数人还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就连平时表现出色的韩明昊也没有动。
“唉。”钱铁军叹了口气，对另外两名老师说道，“得赶紧联系车队，把孩子们安全送离这个是非之地。或许做个普通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醒看着这些学生，有些不解。一个死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还活着的敌人才对。
他的目光落在那具尸体上，回想起在魔渊城的日子。那时候的他，比现在还要小得多，却已经习惯了死亡的气息。
“玄阁把他们保护得太好了。”钱铁军摇摇头，“不知道他们看到封魔关的场景会是什么反应。”
他转头看向苏醒：“跟我出来一下。”
苏醒默默跟在钱铁军身后走出了工厂。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你以前杀过人？”钱铁军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
“嗯。”
“你第一次染血的时刻是在什么时候？”
苏醒想了想：“五六岁的时候吧，具体记不清了。”他突然紧张地补充了一句，“是在魔渊城杀的！不犯法的！”
说这话时，他警惕地看着钱铁军，生怕对方会举报他。这种下意识的反应，让钱铁军心中一沉。
“五岁就杀人”钱铁军喃喃自语，目光落在苏醒身上，那张年轻的面孔此刻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
魔渊城。那个名字本身就充满了血腥与罪恶的气息。即便是在这个魔兽肆虐的时代，魔渊城也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存在。那里聚集着各种亡命之徒，是法外之地，是人间炼狱。
钱铁军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各种可怕的画面。一个五岁的孩子，在那种地方，是如何活下来的？又是如何杀人的？
“那时候”苏醒似乎察觉到了钱铁军的困惑，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我还不会用刀，只会用石头。”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击打在钱铁军的心口。他下意识地想掏烟，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戒烟两年了，今天却突然如此想抽一支。
“为什么要杀人？”钱铁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苏醒歪着头想了想，“因为他想抢我的面包。那是我三天来唯一能吃的东西。”
钱铁军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见过太多残酷的事，但此刻，他仍然感到一阵窒息。
“后来呢？”
“后来？”苏醒的语气依然平淡，“后来我学会了用刀，因为石头太重了，而且不够锋利。”
月光下，少年的侧脸棱角分明，那双眼睛里没有应有的稚气，只有一片死寂般的平静。这让钱铁军想起了自己在战场上见过的那些老兵，他们的眼神也是这样。
“你很优秀。”钱铁军突然说道，“是我这些年遇到过最优秀的学生。”
苏醒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评价有些意外。
“不仅仅是实力，”钱铁军继续说道，“你的头脑、判断力，都远超同龄人。只要你的灵器没问题，未来必定能成为一代天骄。而且，是那种能活得长久的天骄。”
“活得长久？”苏醒轻笑一声，“在魔渊城，没人敢想这个。”
钱铁军转过身，直视着苏醒的眼睛：“但你现在已经不在魔渊城了。”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工厂的腐臭味。那具妖化的尸体还躺在那里，提醒着他们不久前发生的一切。
“作为一个局外人，我觉得你的做法没错。”钱铁军缓缓说道，“保全自己最重要，不做无谓的牺牲，这样才能活得久。作为长辈，我只希望你能活着，哪怕你在危急时刻选择了逃跑。”
苏醒静静地听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
“但是”钱铁军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我是一名凡人界的教师。”
他看向远方，目光穿过黑暗，仿佛能看到那些在四大界门浴血奋战的战士们。
“罗大头！”他突然喊道，“给我根烟！”
一个烟盒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他手中。还没等他开口要火，苏醒已经递上了打火机。
“你抽烟？”钱铁军皱眉。
“不抽，习惯带着。”苏醒的回答依旧简短。
钱铁军深吸一口，呛得连连咳嗽：“两年没抽了，真他娘的呛。”
烟雾缭绕中，钱铁军的表情变得柔和：“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没资格要求你做什么。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作为路人，我希望你能光明正大。作为长辈，我希望你平安无事。作为老师，我希望你心存善念。”
苏醒沉默了很久，久到钱铁军手中的烟已经燃尽。最后，他轻声说道：“我会试试的。”
这简单的回答，却让钱铁军感到莫名沉静。
“不过”苏醒突然补充道，“今天这事算见义勇为，玄阁的奖金得给！”
钱铁军被逗笑了：“好，将来如果你帮了谁的忙，玄阁不给钱我给！卖房卖车都给！当然，眼下这事可不能算数。”
月光下，师生二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老师，”苏醒突然说道，“我的打火机在您兜里。”
钱铁军尴尬地咳嗽一声：“习惯了。”他掏出打火机还给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