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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观澜的笑意僵在嘴角,直觉告诉她,若是再逗弄这位温柔得近乎骇人的小姑娘,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会不好收场。
她轻笑着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姐姐真是会说笑。”宁殊晴浅浅一笑,手腕一转,银箸拨弄着瓷碗中的桂花糖藕,糖汁在灯影下晃出细碎的金光。
她的动作漫不经心,话语间却不自觉带了些偏执般的语气,“妹妹可不是随意挑的。”
宁时挑眉,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虽然对于自己而言,这个妹妹是白捡的,但是对于和阮清仇朝夕相处九年的宁殊晴而言,自己这话说得确实不妥。
但她也无意于点破,只当作自己说错话罢了。
这头,金陵世家贵女们的好奇心,总是比她们手中的酒杯更容易溢出。
席间灯影交错,微醺的夜色晕染了金陵贵女们雪白的衣袖,裙摆曳地,仿佛也被江南秋雨浸染了几分水气。
有人掩唇轻笑,目光暧昧地落在谢灵伊身上:“谢二小姐,你这般在意那头的宁姑娘,可不像你的作风。”
“是啊,刚刚还同她敬酒,喝得眉目含情……如今人坐另一头了,你倒是醉得正好。”另一位身着杏黄织锦裙的少女玩味地笑道,声音软糯中带着点打趣的意味,“这可不像那位在金陵豪气冲天、号称‘飒沓不羁’的谢二小姐。”
谢灵伊正半倚在锦垫上,袖口散乱,额角染着几分醉意,听得此言,微微侧头,眉眼被灯影映得慵懒又迷离。
她眨了眨眼,嗓音低哑:“宁时啊……”
脑海中那位一袭白衣猎猎,眉眼冰冷的少年一闪而过,然后竟是一瞬的怔愣,仿佛在品味这个名字。
她记起自己跪坐在泥泞的山道上,双手死死揪着破碎的衣角,浑身颤抖。
马车的车轮仍在徒劳地旋转,倾覆的车厢里洒落出价值不菲的丝绸、瓷器,还有她祖母替她亲手挑选的红宝石耳坠,此刻却像被人践踏过的残渣,散落在染血的泥土里。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指尖冰冷,混乱的视线里,全是尸体。
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倒在山道上,血水沿着地面的缝隙缓缓流淌,汇成一条细细的溪流。有人喉咙被利刃割开,脖颈间喷涌出的鲜血尚未凝固,有人胸口破开一个窟窿,死死瞪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震惊和不甘。
而在那片暗红色的血泊中央,站着一个人。
一身白衣,衣袖翻飞,长剑低垂,剑锋上的血珠沿着剑脊缓缓滑落,在地上溅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阮清仇。
他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之间,脸上的神色冰冷得像从白雪中雕刻出的琥珀,眼底映着残阳的光,却没有半分温度。
最是惹眼的是他脸颊上一道长长的剑伤,将他俊秀的面容给生生破了相。
他的衣襟被血污沾染,雪白的袖口上斑斑驳驳,指节上甚至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可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动容,仿佛杀人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件事。
他缓缓收剑,回身时,目光掠过地上瑟缩成一团的她。
那双眼睛很冷,冷得像刀锋掠过肌肤,却在落到她身上时,微微停顿了一瞬。
他一步步走近,带着剑锋未尽的腥风,黑发在山风中微微扬起,衣袂翩跹。
谢灵伊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半跪下来,一手扶住她惊惶失措的母亲,另一手抬起,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极轻极缓,仿佛在安抚一只脆弱的纸鹤,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
谢灵伊屏住呼吸,近乎本能地想后退,可他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指腹微凉,触碰间带着剑茧的粗糙感,却是温柔的。
“不必惊慌。”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夜风拂过树梢,语调平静得几乎没有起伏。
谢灵伊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心跳剧烈地撞击着胸膛。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可以在尸山血海之间站得如此从容,杀人时漠然无情,安抚她时却透着半分温柔。
她的世界里,从未有过这样的人。
她想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任由他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脸颊,带着残存的血腥气,带着她从未感受过的温度。
从那天起,她便开始寻找他的踪迹。
最初是出于好奇,后来却成了一种执念。
她从江湖流言中推测,那个脸颊带伤、剑下无活口的少年,便是阮清仇。
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她想。
果然,“阮清仇”并非他的本名。
在成为“清仇”之前,他本叫世宁。
世宁,世宁,家世安宁之意。
可家已不存,安宁也无从谈起。
谢灵伊捏着这两个字,心底莫名发紧。
于是,她哀求父母为她建门派,方便收罗江湖消息,更有甚者,也开始有样学样地涉足江湖纷争。
可惜,至今音讯依旧寥寥。
她沉默得过于反常,几位贵女对视一眼,越发觉得有趣。
“是你的哪位故人?”有人笑着追问,语气里藏着刻意的轻佻。
谢灵伊的睫羽微微颤了颤,薄唇张开,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低一笑,嗓音带着酒意氤氲:“……说是故人也对。”
她慢悠悠地拈起酒盏,指腹抚过冰凉的杯沿,红唇微启,舌尖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齿间的甜腻酒香。
“可若是故人……”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却又凭空多了几分自作多情。”
毕竟宁时只是长得有些许像她,自己自作多情把她当作那人的投影,并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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