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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预料得没错。
雪山陡峭，寒意骇人，光是上山，我便去了半条命。
采下雪莲后，山体一阵轰鸣，我攥着雪莲，被忽如其来的雪崩卷了进去。
在滚落的过程中，我的身体不断撞击在沿途的石头上。
骨头断裂，内脏破碎。
这一次死亡的痛感，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我痛得几近想亲手撕碎我的灵魂。
在我九命阎罗的肉身彻底死去之前，我用最后的灵力，将手里的雪莲转移到了顾弦家书房的书案上。
至此，我终于失去了我最后一条性命。
闭上眼的那刻，我肉身虽痛，心里却一片释然。
这段孽缘，总算要结束了。
等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的灵魂本体已坐在了地府中忘川河的渡船上。
牛头和马面边抹眼泪边摇桨。
我觉得好笑：
“我任职阎王不过百余年，与你们相处时间也不算长，我死了，你们至于这么难过吗？”
牛头委委屈屈：“你不死还好，你死了前任阎王就要回来上任了，呜呜呜，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剥削我们的！”
马面生无可恋：“牛头，你说我现在从船上跳进忘川河还来不来得及？”
“前任阎王回来了？”
我抓住他们话中的重点。
牛头和马面同时点头。
“前任阎王特意让我们去凡间把你的灵魂捞回来，让我们带你去阎罗殿见他。”
九命阎罗殿内，前任阎王随意地躺在榻上啃着苹果。
他瞄了我一眼，戏谑地笑了：
“啧啧啧，我离开地府不到两百年，你这九命阎罗怎么一条命都没有了？”
“既然已经到了地府，快跟阎王我诉诉苦，说不定阎王我听了一开心，就帮你教训渣男呢？”
我微微撩起眼皮：“两百年，你的品味还是这么土，这西装在你身上可真是糟蹋了。”
“如今我九命皆去，答应我的事，你要做到。”
我接任那年，他答应过我和顾弦。
若顾弦历经九世苦楚后还愿意与我一同再入轮回，阎王不介意瞒过天道放我去投胎转世。
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
若我在顾弦历完九世前已将九条命用尽，他亦会赶回来替我重塑凡人肉身，送我入轮回。
“本来呢，这事不难······”
“但是吧······”
阎王心虚地挠挠头。
“谁知道那嫦娥仙子打牌没良心，竟然敢出千，百余年来我在赌桌上把自己的修为全输给了她。”
“咳咳，现在我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送你入新的轮回了。”
越往后，阎王说话的音量便越小。
我原本平静的眼神里，隐隐露出一丝绝望，我抓住阎王的衣领，眼神凶狠：
“老不死的，你若是不能履行你的诺言，我便同你同归于尽！！”
阎王冷汗直冒：
“年轻人，不要急！我还没说完呢！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从兜里掏出地府内专用的手机，给我看了一张男人的照片。
“吴纲！你听过没有？就是传说中那个在嫦娥门外砍树的英俊男子，嫦娥仙子死缠烂打追了他数千年，吴纲就是不愿意正眼看她一眼，甚至为了躲避嫦娥仙子的追求，他自请入凡间体验轮回。”
我抬眸冷声道：“所以呢？他和我转世有什么关系？”
阎王散漫笑着：
“嫦娥仙子对这吴纲也算是由爱生恨，便希望在他轮回时让他尝尝爱情之苦，她知道我掌着轮回生死簿，便希望我安排个人让吴纲，历一次情劫。”
“事成之后，她便会将赢来的修为全部归还给我。”
我脸色稍沉，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希望我去做这件事？”
“我不去。”
阎王哎哟叫了一声。
“你不去，地府里还有谁能去？你看看你身后的牛头和马面，两个长得一个赛一个的丑，再者，你瞧这黑白无常两人，伸出来的舌头比人家腿都长，怎么去？这地府里除了你还有谁适合去诱惑吴纲？”
牛头和马面摸着脸面面相觑。
黑无常和白无常惨白的脸上浮出诡异的红晕。
“况且，你若是不去，我拿不到修为，你永远也不可能重入轮回，只能在那奈何桥上做一个孤魂野鬼！”
阎王索性摆烂了：
“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