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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心平
封临漳出门后，纪念韵就把自己捂进被子中，轻轻呼了口气。
明明是他恨不得让她离开，怎么现在反而追到了这里？
她赤着脚下了床，记起纪浩初的叮嘱又穿了拖鞋，在挂着彩灯的墙边徘徊。直到现在近看，她才发现所有彩灯居然都是戒指和小小头纱的形状。
她用了些力气扯下一个戒指形状的小灯，捏在手里把玩，却始终没有套到自己的手指上。
门被敲了敲，纪父纪母探了个头进来，见她醒着便送了口气，端来一份白粥：
“浩初说你能吃点东西了。”
纪念韵扔下戒指，笑着接过碗和勺子。她看着一脸慈祥的父母，试着动了动唇：
“妈妈，爸爸。”
纪母一下子流下眼泪：
“对，是妈妈，是妈妈”
十几年，她终于又找回了她的宝贝。
纪念韵笑了，还想再说话，却被纪父劝阻：
“歇着点儿，只要你回来了，我们都不着急。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明白。”
纪念韵愣了愣，突然想通了。
因为封临漳一直拐着弯儿的婉拒，她总是迫切地想要说出自己的心声，生怕对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可现在，有人告诉她：
“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明白。”
多年来踩不到实物的脚蓦然落地，她回首往事，只愿随风。
她用妈妈的手机打通了封临漳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对方语气关切至极：
“阿姨，念韵出什么事了吗”
听着电话中的沉默，封临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
“念韵？”
纪念韵轻轻嗯了一声：
“你能来找我吗？”
封临漳连忙答应，纪浩初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刚刚联系上纪念韵时，他就发现自己的妹妹脾气倔强，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动摇，无论是一开始的不愿去找他们，还是后来冒着生命危险动手术。
他能看得出纪念韵对封临漳的排斥，但封临漳自己好像并不清楚，也或者他清楚，却装糊涂。
等封临漳与纪浩初赶到时，纪念韵已经与纪父纪母将墙面清理干净，她把装满彩灯的袋子递给封临漳。
封临漳接过袋子，并不在意：
“念韵，你叫我回来，是不是”
纪浩初叹了口气，带着一脸忧心的纪父纪母离开。纪父嘟嘟囔囔：
“看来两个孩子感情还挺深的也是，毕竟他们也在一块十多年。”
几人嘁嘁喳喳地关上房门后，病房里重新回归宁静。
纪念韵的神情已经不同于之前的冰冷，反而带着点笑意，可这笑意却让封临漳感到莫名的恐惧，好像一副薄却高的墙，将他们两人隔开。
封临漳努力忽略这种感觉，强行扯起嘴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纪念韵打断：
“哥哥。”
封临漳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纪念韵如此清楚地说出这两个字，之前是做口型，她表白后就连口型都不做，偏执地叫他的名字。
他几乎忍不住内心的喜悦：
“念韵”
纪念韵温和地笑了笑：
“抱歉，之前对你发了脾气。”
封临漳越听，心就越沉，但还是勉力摇了摇头：
“怎么会念韵什么样我都喜欢。”
纪念韵叹了口气，她只要说话多，就难以避免地嗓子疼，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很久前，我说等可以说话了，就亲口对你说些什么。”
“现在可以了。”
在封临漳逐渐亮起的眸光里，她真心实意地说：
“哥，谢谢你。”
谢谢你做的一切付出，谢谢你照顾我那么久。
也谢谢你，断了我不该有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