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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庄里,老支书就如同村里的“活账本”。村里人口数量、小孩有多少,乃至男女比例,这些数据都清清楚楚地装在他脑袋里。
当李辰溪把三大罐宝塔糖送来后,老支书便忙活起来。他先来到学校,看着教室里那些充满朝气却又带着几分营养不良的孩子们,脸上满是慈爱。他熟练地从罐子里取出宝塔糖,一个一个地递给孩子们。
“来,娃子,拿着,吃了这糖,肚子里的虫子就跑光光啦。”老支书一边发,一边念叨着。孩子们接过宝塔糖,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兴奋,小心翼翼地将这新奇的糖果攥在手里。
在学校里,李志高和女儿正忙着整理教室。李志高是村里为数不多识字的人,对教书充满热忱。女儿在他的影响下,也投身到村里的教育事业中。当他们看到一辆辆三轮车拉着粮食驶进村子,停在了规划中的学校食堂旁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此前,虽说李辰溪和老支书拍着胸脯保证会解决学校食堂的粮食问题,但粮食没实实在在地到位,他们心里始终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如今,看着一袋袋土豆、高粱、玉米被搬进临时存放的仓库,李志高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下好了,接下来几个月,孩子们总算能吃饱肚子,安心学习,咱们也能踏踏实实地教书了。”李志高转头对女儿说道,父女俩相视而笑,那笑容里满是欣慰。
不仅如此,李辰溪还为村里小孩送来了宝塔糖,这让李志高父女对他更是充满感激。从李辰溪提出建学校食堂,到亲自去筹备粮食,再到关注孩子们的健康,送宝塔糖驱虫,桩桩件件都彰显出他对村里下一代的重视,对学校的上心。
有这样一个人在背后支持,学校仿佛有了坚实的依靠,李志高父女工作起来也更有干劲,心里也格外踏实。
“辰溪,还有这位同志,快进来坐,喝口水歇歇。”
李志高满脸笑意,热情地招呼李辰溪和罗大鹏。学校条件艰苦,没有什么好茶好水招待客人,唯有热水。这还是李辰溪之前反复强调,一定要让孩子们喝热水,避免喝生水生病,李志高便把家里那只珍贵的暖水壶带到了学校。每天上课前,他都会叮嘱孩子们:“都记住了哈,要喝热水,生水可不能碰,不然容易闹肚子。”
在他看来,注意饮食卫生是孩子们健康成长的关键,这个道理他再明白不过。
“李老师,太客气啦,您叫我大鹏就行,我和辰溪那是铁哥们。”罗大鹏大大咧咧地接过李志高递来的木杯。这木杯是村里木匠大春家做的,李辰溪特意找大春定制了一批,给学校的孩子们当水杯、饭碗用。
虽说木杯比不上城里的搪瓷杯、玻璃杯精致,但在这物资匮乏的村子里,已经是很不错的物件了。罗大鹏丝毫不在意杯子的简陋,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热水,嘴里还念叨着:“这热水,舒坦!”
李辰溪喝完水,站起身对李志高说道:“志高哥,我就不多坐了。学校要是还有啥缺的,您尽管来找我,千万别跟我客气。”李志高连忙起身,紧紧握住李辰溪的手,真诚地说道:“辰溪啊,真不知道该咋感谢你。
你这可不光帮了孩子们,我们家也跟着沾光,一家出了两个老师、一个厨娘,这可都和你脱不了关系。”李志高心里清楚,若不是李辰溪努力推动学校建设,他们家也不会有这样的机遇。
“大鹏,咱回我家,今天给你露一手,尝尝我的手艺。”李辰溪转头对罗大鹏说道。罗大鹏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早就听说李辰溪家里伙食不错,今天能去蹭一顿,那可太妙了。
两人走到三轮车旁,车上还放着一梭香蕉和10斤羊肉,这都是李辰溪准备带回家给家人改善生活的。
一进家门,罗大鹏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自在。“爷爷、奶奶好!”他扯着嗓子喊道,声音洪亮又亲切。老爷子和老太太见孙子带朋友回来,笑得眼睛眯成了缝。他们知道这是辰溪在城里的好朋友,自然热情万分。
老太太转身就往屋里走,嘴里说着:“哎呀,孩子来啦,我把之前剩下的苹果拿出来给你们尝尝。”
“奶奶,别忙活了,我带香蕉回来啦,大家一起尝尝。”李辰溪赶忙说道。
“哟,是香蕉啊!我都好些年没吃过了。”老爷子听到香蕉,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
李辰溪和罗大鹏对视一眼,都露出惊讶的神情。在他们印象里,香蕉可是稀罕物,北方少见,一般人别说吃,见都难得见上一回,老爷子居然吃过,这可太意外了。
老爷子见两人满脸疑惑,便打开了话匣子:“你姑奶奶嫁去南方了,刚嫁过去那几年,我们还常有书信往来,我也去过她那儿一次。她家屋子旁边就种着香蕉树,那香蕉树的叶子可大了,有这么宽。”老爷子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比划着。
“这么大?”罗大鹏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他实在难以想象,怎样的树才能长出如此巨大的叶子。在他的认知里,树叶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老爷子这描述,让他心里犯起了嘀咕,怀疑老爷子是不是在夸张,但又不好直说。
李辰溪见状,开口解释道:“大鹏,老爷子没吹牛。南方有些树的叶子确实特别大,像大王椰子树,那叶子落下的时候,几十斤重,砸到人身上可不得了。”李辰溪前世在网上看过不少这类新闻,对南方那些巨大的植物有所了解。
李辰溪心里也在琢磨,没想到自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大姑婆远嫁南方,之前居然都没听家里人提过。
罗大鹏听李辰溪这么一说,心里的怀疑打消了。他不禁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己生活在这北方小地方,见识还是太浅薄了,那些闻所未闻的事物,让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来,大家都尝尝,一人一根香蕉。”李辰溪开始分发香蕉。此时,来才和来芳早就被香蕉吸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刻都挪不开。这两个小家伙,在村里哪见过这黄澄澄、模样新奇的水果。拿到香蕉后,他们看着诱人的香蕉皮,想都没想,张嘴就咬。
“嘿,别咬皮!”罗大鹏赶紧制止,他得意地拿起一根香蕉,说道:“来,看着啊,得这么吃。”只见他熟练地捏住香蕉顶端,轻轻一掰,香蕉皮顺着手指滑落,露出了软糯的果肉。罗大鹏咬了一口,脸上满是享受的神情。来才和来芳赶紧学着罗大鹏的样子剥开香蕉,将果肉送入口中,刹那间,香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两人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太好吃啦!”来才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喊道。紧接着,他又笑嘻嘻地说:“因为是大哥带回来的,所以才这么好吃!”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三婶接过香蕉,看着手中这珍贵的水果,犹豫了一下。她轻轻咬了一小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随后便把香蕉放下,打算留着不吃。在她心里,这么好的东西,自己吃了实在浪费,家里丈夫干活辛苦,孩子正在长身体,都比自己更需要。
“三婶,别留着了。这香蕉剥了皮放不住,很快就坏了,您赶紧吃了吧。”李辰溪看出了三婶的心思,连忙劝道。奶奶常说三婶“没见过世面,好东西都不知道咋吃”,可李辰溪明白,这是那个时代许多妇女共有的特点,她们总是把家人放在首位,自己的需求则被抛在脑后。
李辰溪转头看向老爷子,问道:“爷爷,您刚才说姑奶奶,后来咋就没联系了呢?她到底嫁到南方哪个省啦?”
老爷子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陷入了回忆:“后来就没消息了。我让你爹写了好几封信寄过去,可一封回信都没有,也不知道那边出了啥事。她嫁到了广东,那地方老远了,坐火车得好几天几夜呢。”老爷子心里清楚,路途遥远加上失去联系,姑奶奶那边的情况恐怕不太妙,但他始终不愿意接受最坏的结果。
“等我有空了,爷爷,我去广东找找姑奶奶。”李辰溪看着爷爷满脸的忧虑,坚定地说道。他能感受到爷爷和姑奶奶之间深厚的感情,爷爷说起姑奶奶时,眼中的牵挂与担忧,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爷爷了却这份心愿。
“嗯,好啊。有空你替爷爷去看看她,要是能把她的消息带回来,那就太好了。”老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李辰溪的肩膀。在他看来,广东路途遥远,找人谈何容易,孙子这话,更多是在安慰自己。
“我先托朋友在南方打听打听,一有消息,我就去。”李辰溪再次表明决心。他深知爷爷对姑奶奶的牵挂,这份牵挂沉甸甸的,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帮爷爷解开这个心结。
罗大鹏在一旁也赶忙说道:“爷爷,您就别愁了。辰溪的朋友可厉害着呢,神通广大,啥都能搞到手。您看这香蕉,不就是从南方弄来的嘛,找个人对他们来说肯定不是难事。”罗大鹏说得信誓旦旦,他对李辰溪的能力充满信心,也希望借此让老爷子宽心。
老爷子听了罗大鹏的话,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仔细想想,确实如此,既然李辰溪能弄到南方的香蕉,说明他在南方有着一定的人脉关系,打探姑奶奶的消息或许真的有戏。想到这儿,老爷子赶忙将姑奶奶的具体地址告诉了李辰溪,眼神中满是期待。
李辰溪郑重其事地将地址记了下来,暗暗发誓,一定要全力以赴,帮爷爷找到姑奶奶。
“好了,大家先坐着,我去做饭。来才,你香蕉吃完了没?吃完了就去厨房烧火。”李辰溪说着,便准备起身去厨房。
这时,李辰溪瞥见来才正用牙齿刮着香蕉皮内侧残留的果肉,吃得那叫一个认真。他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来才,平日里就贪吃,对美食总是毫无抵抗力。
来才听到李辰溪的呼唤,赶紧将香蕉皮放下,大声回应道:“大哥,我吃完了,这就去烧火!”
说完,他像一阵风似的冲向厨房,生怕这烧火的活儿被别人抢走。在他看来,能为大哥做事,尤其是在厨房帮忙,那可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