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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下旨彻查
“我们主仆？”赵雪棠轻笑一声，打断了他，“顾大人可莫要血口喷人。当初是你自己利欲熏心，主动投靠贤王殿下，妄图攀龙附凤，如今船翻了，倒想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真是好笑。”
“你！”顾砚卿气得浑身发抖，“若非贤王许诺我功名利禄，我岂会……”
“所以说，顾大人输就输在，眼皮子太浅，野心太大，偏偏手段又不够高明。”赵雪棠缓缓踱步，隔着牢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尽是鄙夷，“你以为投靠了贤王，就能平步青云？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不过是旁人手中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不像奴家，虽然也身陷囹圄，却总还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顾大人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自救吧。”
说完，她不再看顾砚卿那张扭曲的脸，扭着腰肢，跟着狱卒继续往前走去，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轻笑声，在阴森的牢狱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顾砚卿死死盯着她消失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赵雪棠这番话，无疑是在嘲讽他的无能。
自救？如何自救？
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他还能依靠谁？
而朝堂之上，沈若岚领兵出征的消息，也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明面上，无人再敢公然反对圣意。
但在暗地里，那些与贤王旧党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员们，却并未就此罢休。
各种流言蜚语开始在京城悄然散播。
“听说了吗？那沈将军主动请缨，名为保家卫国，实则是想趁机抓牢兵权，效仿其父兄，尾大不掉啊！”
“可不是嘛！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领兵打仗，成何体统？我看呐，她是野心勃勃，想学武后临朝呢！”
“更有甚者，竟有人私下议论，说沈将军此去北境，名为抗敌，实则可能早与北蛮有所勾结，欲里应外合，图谋不轨……”
这些谣言，目的昭然若揭，便是要动摇军心，混淆视听，最好能让皇帝对沈若岚再生疑虑，从而掣肘她的行动，甚至剥夺她的兵权。
吏部侍郎王允之等人，虽不敢在朝堂上公然发难，却在私下里推波助澜，将这些谣言渲染得有鼻子有眼。
就在这股暗流汹涌之际，御史大夫亦无归挺身而出。
早朝之上，当又有官员旁敲侧击，暗示沈若岚出征背后恐有私心之时，亦无归猛地出列，声若洪钟：
“陛下！臣有本奏！”他目光如炬，扫过那些窃窃私语、眼神闪烁的官员，“近日京中流言四起，污蔑征北将军，其心可诛！”
“沈将军乃忠烈之后，其父兄皆为国捐躯，忠骨未寒！沈将军本人，自十四岁起便随父征战，大小战役数十场，斩将夺旗，功勋卓著！北境蛮族之凶悍，朝中诸公，有几人能比沈将军更了解？如今国难当头，沈将军不避艰险，主动请缨，此乃忠勇之举，报国之忱！”
亦无归声音顿挫有力，在大殿中回响：“而今，却有宵小之徒，不思同仇敌忾，反而散布谣言，中伤我朝大将，欲动摇军心，乱我朝纲！此等行径，与通敌叛国何异？！”
他转向那些面色不安的官员，厉声喝问：“尔等居心何在？！是欲陷忠良于不义，好让北蛮铁蹄长驱直入吗？！臣恳请陛下，严查谣言源头，揪出幕后黑手，严惩不贷！以正视听，以安军心，以固国本！”
亦无归一番话，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兵部尚书李牧阳等一向正直的官员也纷纷出列附议，力陈谣言之害，力挺沈若岚之忠。
龙椅之上，皇帝赵恒面色沉凝。
他并非完全没有疑虑，沈家军的力量，沈若岚的能力，都让他这位帝王本能地抱有警惕。
但亦无归的话，如同晨钟暮鼓，敲醒了他。
外敌当前，内部分裂，实乃取祸之道。
沈若岚是他亲点的将军，若此刻因流言而动摇，不仅寒了前方将士的心，更会让那些别有用心之徒得逞。
权衡利弊，赵恒眼中闪过几分决断。
他缓缓抬手，止住了群臣的议论，沉声道：“亦爱卿所言极是！征北将军乃国之干城，忠勇可嘉。岂容宵小污蔑？”
他目光威严地扫过阶下：“传朕旨意，着刑部与大理寺协同，即刻彻查谣言源头！凡捕风捉影、妖言惑众者，一经查实，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北境战事为重，朝中上下，当一心一意，戮力同心，支持征北将军！若再有妄议军情、动摇军心者，朕，决不轻饶！”
帝王之威显露无疑，那些原本还在暗中活动的小丑们顿时噤若寒蝉。
朝堂之上，风气为之一肃。
虽然暗流并未彻底平息，但至少在明面上，无人再敢轻易挑衅。
远在千里之外，正率领大军星夜兼程赶赴雁门关的沈若岚，并不知道京城发生的这一切。
她的目光，早已越过重重山峦，投向了那片烽火连天的北境大地。
新的战场，正在等待着她。
天牢深处，阴冷潮湿的气息仿佛凝固了一般，带着腐朽与绝望的味道，丝丝缕缕地缠绕在每个角落。
顾砚卿背靠着冰冷的石墙，粗糙的囚服裹着他曾经锦绣堆砌的身躯，如今只剩下狼狈与不堪。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斜对面牢房里那道悠闲的身影。
赵雪棠似乎并未受到阶下囚身份的影响，依旧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略显凌乱的发丝，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这暗无天日之地，于她而言不过是换了个稍显简陋的居所。
方才那几句轻飘飘却字字诛心的嘲讽，如同淬毒的钢针，反复扎刺着顾砚卿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
他恨！恨赵显的愚蠢无能，将他也拖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恨沈若岚的步步紧逼，让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泡影；
更恨眼前这个女人的冷眼旁观，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