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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必定是贪赃枉法
直到一路跟着那摊主到了他家里，姜瑾才知道，原来这摊主的日子也并非想象中的那样艰难。
倘若并没有这些灾荒的话，摊主的日子应过得极为潇洒才对。
他家中竟有一个小两进的院子。
能够在镇上买下一个小两进的院子，已算是不错了。
根据姜瑾前些年带兵打仗时的认知这样一个院子，价值便要将近几百两银子，抵得上寻常农户家里好几年的收成。
可偏偏这样一个能够买的下几百两银子的摊主，却还是被人逼到了这副模样，姜瑾忍不住叹一口气，脸上带出一丝不忍。
随着摊主一并进了门，摊主没等说话，从后面迎出来的一个女子就先变了脸色，紧紧盯着姜瑾二人，又对摊主满脸无奈的道。
“你又干什么？怎么往家里随意带人？咱们家现在已经很穷了，哪还有多余的银子去交人口税？你还要不要活了？”
摊主没说话，只打发妻子道：“你去给两位贵客倒一杯茶，把家里最好的茶叶拿过来，别小气。”
尽管对于这些事情和这几个人的身份全然不知，但并不耽误摊主媳妇听他的话。
见妻子进门去倒茶，摊主也不再隐藏，看着两人直截了当的问：“不知二位是什么身份？”
看姜瑾刚想说话，摊主又抢先道：“二位一路来到林芝县，还同王爷认识，若只是普通关系，或是依附王府生活的商人，哪里能叫那些恨不得敲骨榨髓的官兵心生忌惮？”
“二位必定身份不凡，寒舍简陋，还请二位贵人明示一下。”
姜瑾挑眉，果然，每个人都有些特殊之处。
这位摊主看似小摊小贩，但眼光确实毒辣，不愧他摆摊这么多年，姜瑾也不曾藏着，直截了当的道。
“我二人确实不是做生意的，但有一处没有假，我们的确是奉京城中贵人的命令前来此处，调查此时情况，同样在我们的职责之内。”
“我倒想知道，林芝县近两年到底是何种情况，为何会是如此模样？”
“原本当时百姓安居乐业的，难道区区一场旱灾和地龙翻身，就能把你们难成这副模样？”
摊主苦笑一声：“贵人果然是远在京城之中，不曾知道这些乡下的作风。”
他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奈的道。
“若只是一场灾祸，又怎会如此？这场灾祸并非是这一两月内发生的，而是已经倒行逆施了近两年了。”
姜瑾和纪渊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都是震惊之色，不可置信的问。
“怎会如此？这场灾祸，朝廷才刚刚收到消息的，若是持续了这么久，难道此地之人竟敢不上报不成？”
摊主无奈摇头，接过这满是碎茶叶沫的茶，恭敬给两位贵人各自倒上了一杯，面露无奈的道。
“若只是如此，咱们就不说了。”
“可事实上，远不止如此！”
他面上带着苦恼，喃喃道：“一年前，林芝县来了个新县令，自打这县令上任之后，要求林芝县的摊位和商铺每一日都要交上一百两的税银，倘若交不上，轻则一通毒打，重则，全家下了大狱。”
摊主苦笑一声：“许多有底蕴有实力的大户人家早都已经搬走了，可我们不成，我们奋斗了一辈子，好容易才在镇上买下这么一套宅子，若是把这宅子也出手了，我们就白活了，所以我们也只能勉力坚持。”
“可谁能想到，竟然在这场赋税之后，朝廷上又额外加收了人口税，每个月每一户里头，要按人头各自收取，每人一百两银子的人头税。”
“自从那日起，凡是本镇之中有家里生儿育女的，全都老早把孩子送出去了，没办法。家中若是生下一个孩子来，这一家子人就要辛苦劳作上一两年才成，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姜瑾不由得皱眉。眼神中带着熊熊怒火。
“难道如此情况？林芝县中就没有一人敢站出来反对吗？林芝也有几个京城中的家族纷纷在此地做生意的。”
摊主苦笑一声，眼神中带着感慨的道。
“便是告状，又能如何？自古民不与官斗，咱们如何能是那些官老爷的对手？”
“此事只能作罢，只是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个个都是蠢货，心中自认倒霉罢了。”
他苦笑着解释：“一日辛苦劳作下来，所收入的银子竟还不够交上赋税的，如此一来，林芝县内哪里还会有人愿意做生意？这县中的人口便越来越少，手上的赋税自然也不多。”
“那些官员为了交取税款，自然更要巧立名目，大肆收敛，这不就是难在了此处？”
摊主喃喃道：“只可惜，咱们离不开呀！若是有能力的，早也跑了。”
姜瑾心中恼怒不已，但却不曾表露出来。
她只是点了点头，颇为同情的对摊主无奈道。
“叫此地百姓受苦了。”
摊主苦笑一声，无奈至极。
“其实我们倒是还好，真正挺不住的，早都已经没了，就比如林家的公子，林彦俊。”
“他家里在这件事情上是最有发言权的，更是深受其害，好好偌大一个林家，竟被搅和的乱成一团，最后竟然直接溃散了。”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的道。
“你若是想要证据，倒不妨去找找这位林公子，他想必也是最懂行的。”
二人对视一眼，姜瑾点点头，主动对那摊主道。
“老伯辛苦，老伯近日提出的建议，我们都一定会认真回去报告给陛下的，还请老伯千万要对朝廷留有信心，不日便将解决此等困难。”
摊主苦笑一声，连连点头。
姜瑾想想，掏出自己带来的银票，在此地物价飞涨，银票照理说，是最不实用的。
但也只有银票能让她表示一下自己对摊主一家人的关心。
姜瑾主动道：“这些银票是我给老伯这几日应付差事用的，好歹应付过去这几日的赋税，免得老伯再度受灾。”
那摊主连忙道谢，一脸感激之色。
姜瑾无奈至极，告别摊主之后，和纪渊一并离开了这里。
纪渊面上带着苦恼的感慨：“此事只怕不好论证。”
姜瑾却掷地有声的道：“正因如此，咱们才要拿下他们的证据，让他们不能狡辩，当官不为民做主，咱们要官衔，要这些位置，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