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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牢,刺鼻味冲天。
裴舟雾靠坐在墙根,里头露出的白衣已被鲜血染红了好大一片,肩头的箭仍紧紧扎在皮肉里,箭头露在外面贴着墙面,血迹顺着箭头往下流淌,在墙上流下一道道的血痕。
一夜一日未睡,身体的疲惫加上内心的煎熬使他看上去格外憔悴。
一箭被扎穿的痛苦,更让他血色全无。
半垂的眼一眨不眨,没了气息似的。
可他宁愿自己是真的断了气,如此便可不用承受这比死更难受的境况。
先前父亲到了他跟前,预备亲自押解他,彼时他仍不肯束手就擒,即便他已经在父亲的眼睛里读懂了父亲的用心良苦。
父亲那一箭,实则是在保他。
皇帝曾下过旨,若他无召私自逃出香山,无论是谁都可以将他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届时乱箭齐发,方寸大乱的他也未必能活着离开层层包围的祁王府。
而即便多重事实摆在眼前,他仍不愿相信是阿萤骗了他。
无论如何,他都要先见到她。
直至祁老太妃赶了过来,掷地有声对着神明对着她信重的道教,对她全家上下老小起誓,若她府中有苏月萤这个人,叫她死后化作孤魂无人供奉无人祭拜,叫他祁王府绝后而终。
那一刻,他才完全崩溃放弃了抵抗。
可眼下一想,又生了疑窦。
兴许老太妃也说撒谎了呢,当年她孤身在阿萤家养过伤,害怕事情传出去影响她的名声所以说了谎。
即便她没有……
就算真正骗他的人是阿萤,那又如何。
他总要亲眼见到她之后等她亲口告诉他,兴许,她有苦衷呢。
阿萤是他的妻子!
他们拜过天地的。
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是要更相信自己的妻子,如今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谁的话也不信。
……
皇宫御书房内,当今天子赵佑衡正气的摔东西。
跪在他面前的裴父垂着首,一字不言任由皇帝发着脾气。
“你少惺惺作态,你当朕不知道你的用意吗,你假意射他一箭瞧着是大义灭亲的做派,实际是为何不用朕跟你明说,要不是你护着,那孽障现在恐怕已经被乱箭射死了。你当时信誓旦旦来跟说要将那孽障逐出裴家,从此与他断了关系,朕竟然还真信了你。”
赵佑衡气的直甩袖子,在裴父身边来回踱步。
“裴舟雾如此蔑视天威,朕实在难以容忍,他抗旨潜逃如此嚣张竟还敢行刺朕的皇叔,数罪齐发,朕不处置他,如何服重。”
“陛下!”裴父磕了头下去。
“子不教父之过,臣愿以死谢罪恳求陛下留他一条性命。”
“混账东西——!”赵佑衡指着裴父俨然暴怒至极。
此时,忽有惊呼声自殿外响起。
进门通报的太监失了往日的分寸,跑的急,竟一连跌了好几跤。
赵佑衡刚要骂,又见太监噙着眼泪噗通跪下,“陛下,西晋举兵来犯,并分两路攻破了允南,照西两道边境线,,照西连丢了两座城池,萧鹤将军已经…战死了。允南的魏不虞将军也已经重伤无法再支撑,如今允南也已然尸横遍野惨不忍睹。西晋还传了话来,说不日便要带着百万雄师北上,直取上京都城。”
太监高举着手中信封,泪眼婆娑的。
“陛下,这是七日前就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眼下、眼下还不知战事演变到何种地步了。”
“你说什么?”赵佑衡伸了手却迟迟不肯接那急信。
“陛下。”这边裴父又再次磕了头下去,郑重禀道:“我儿裴舟雾于照西作战多年,对那里的……”
“你闭嘴!”赵佑衡呵了过去。
“你想朕下旨叫那个孽障带兵出征?你打的好算盘,朕告诉你,朕的朝廷里并非只有裴舟雾骁勇善战,让他带兵?他孤身一人就敢闯祁王府,让他带兵,他岂不是要直接闯进皇宫来了?”
话虽这样说,可赵佑衡的神色并不如他的语气一般坚决。
朝中堪用的将军没几个了,已经七十高龄的宋将军前两个月就病了,出门都难更别提要他上战场。年轻些的几个小将经验不足能力有限,连萧鹤那样的大将都战死了,他们怕是更不顶用。
“沈将军呢,沈修年前两日不是正好离京去驻守南边了吧,立即快马传旨让他带兵赶去允南支援。”
“奴才这就立马派人去传旨,那照西呢,陛下,照西的情况比允南更差呀。”
赵佑衡看了看裴父,憋着气硬是没开口。
裴父不再遮掩,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正是那封关于裴舟雾被陷害设计的信。
赵佑衡看过之后,脸色越发难看。
“宰相?怎么会……这信,你为何不早些呈与朕看?”
裴父又叩首下去,沉声回说:“陛下,臣早前已将裴舟雾逐出了裴家,若没有万分的把握和证据轻易不敢将这信公之于众,臣害怕陛下怀疑臣的用心,更怕奸人再动手脚。若非方才听说了边疆战事惨烈,臣也未必会将这封交出来,试问陛下,若臣方才就将信给了陛下,陛下难道不会更生气,觉得是臣为了救儿子伪造此等信件攀诬宰相?”
“……”
赵佑衡捏紧了手中的信,脸色似有动容。
可终究,他还是心存犹豫没发下任何旨意。
……
接下来的两日,一道接一道的急信送入了皇宫,每到一封都说明战事又恶劣了些。
此事震动朝野上下,宫外百姓亦是人心惶惶。
眼看天真的要塌了,赵佑衡这才下了明旨将裴舟雾从天牢里放了出来,说是让他戴罪立功去平定照西的战事。
裴舟雾是昏迷着被抬出天牢的。
伤在肩头倒是不致命,就是失血过多一时缓不过来。
前线死了许多人,谁也不敢说这战事来的巧。
但不可否认,若不是因为这场战事,裴舟雾即便死罪可免也难逃极刑活罪。
太医来了又一波,要在最快的时间让他恢复伤势,前线已经拖延不起,甚至就算伤势未愈,他也得拖着病体一边赶路一边养伤。
只是出发的前夜,裴舟雾却失了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