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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在哪里?”
将棺盖劈开后宣夜喘息,御刀的手略顿,努力平定心绪。
崭宵抬眼,迎着月色,整张脸露了出来。
很正常的五官,眉目舒展,鬓角有些微白。
一点也不像尸人,唯一特异的是他脸上那团似有若无的紫气。
“我家小鬼的意思,他不算尸人,至少有一半还算是人,鬼气很弱,所以它才找了这么久。”
跟在宣夜后头的幽篁说话。
“他在问你那个美人在哪,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已经吃了。”见崭宵不语他又加了句。
“半夏是谁?”过了有一会崭宵才道,脸上紫气流动,看向宣夜:“你又为什么要毁我的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他右手握剑,神色坦荡自若,看得宣夜不禁一怔。
在外面行走了这么久,他能够分辨得出,他的这句不像假话。
“昨日傍晚,你有没有去过城里,掳走一个生病的女人?”
崭宵摇头。
“是不是你能够化烟,钻进人腑腔去,摘了人家的心?”
还是摇头。
宣夜的心开始下沉,眼前一阵发暗,心有不甘又走近半步:“除了你还会有谁?有意识能够自如行动的尸人,在这城内,除了你,还会有谁?”
“我说了不是我,当然,你们从来不信。”
崭宵叹了口气,很轻,然后终于动作,迎着夜风,拔出了他那枚玉柄长剑。
头疼欲裂,外加莫名的大汗淋漓浑身脱力,半夏觉得很不舒服,心内似有一千把火在烧。
夏止已经化烟,看那架势很快便要钻进她的身体。
除了紧紧捂住嘴巴,自己好像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股黑烟临近,很邪恶在她脸颊盘旋,有很细一缕从她指缝穿过,慢慢渗进了她的唇齿间去。
非常恶心的感觉,恶心到死。
半夏咬着牙,慢慢的,心底里那股悍勇开始升腾,张嘴便咬下掌心一块皮肉,然后一把将跟前那股烟柱握紧。
昏睡前宣夜说的那句——你是半神族,血能驱魔,她虽然浑噩,但也听到了。
如果真像迟雪所说的,她也是半神族人,那么她的血也应该有效用。
似乎无效,那股黑烟在深入,一股麻酥的感觉已经深入她的咽喉。
“老娘是生是死,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半夏怒极,在左手也咬出一道血口,死死握住那柱烟尾:“你给我出来!”
还是无效,那股黑烟在盘旋而下,慢慢弥漫她的身体,最后找到了她的心脏,便如水蔓一般缠了上去。
不是非常疼痛,只是感觉到窒息,被人一巴掌握住了心,一切都不再自主。
难道永远只能这样,被些要死的鬼怪缠身,跟摊软泥一样,等着各色背剑拿刀的男人来救。
半夏觉得不甘,血管里面每一滴血都在叫嚣,在彼此冲撞,烈烈烧灼,似乎在找寻一个出口。
掌心的伤口开始疼痛,本来稀疏的几滴鲜血居然开始汇集成线,慢慢的,在半空拖出一根诡异的线条。
半夏瞠目结舌,有种宿梦未醒的感觉,总觉得这情形在哪里见过。
某年某日,在某个地方,她似乎也用过这种姿势,两手捧天,和谁结束过纠缠。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将双手微摊,捧天向上,然后又急促地说了一句她从来也没听过学过的古怪的咒语。
语气很飒爽干脆,还带点狠辣,于这一刻,半夏变得从未有过的强势。
那些细线一般的鲜血开始画圈,诡异的涡旋,“啪”的一声便吸上了黑烟,随着半夏手势,附骨一般一把便将那股烟柱扯了出来。
身体顿时清爽,被连根扯出的夏止受创,落地便现出人形,大口喘息,吐出一口粘腻的黑血。
“我说过了,我的生死,还轮不到你来做主。”站在原地的半夏淡淡,但却异常凌厉,如一只困顿的鹰,骤然之间张开了及天的翅膀。
“雅禁,雅禁……”
抱着盆破花的迟雪追出门来,宣夜和幽篁早没了踪影。
诡异的荒城黑漆漆的,他的这两声雅禁被风一卷,便也透出了三分寒意。
迟雪打了个寒战,将他那盆花抱上来,贴着脸,也算是个安慰。
异象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多少年来一直蔫头耷脑死气沉沉的重莲,这个时候在他脸侧,居然开始开花,先从外侧,开出了一圈瓜子大小层叠的花瓣。
一圈之后又是一圈,像是一把死锁被开,这重莲一鼓作气,居然连开了一十八层。
没有香气,除了新奇繁复,这花的样子也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它有个绝顶的好处,能带迟雪找到他的雅禁。
一夜怒放之后,数不清的花瓣齐齐侧倾,系数指向了黑暗之中的西南方。
“雅禁!”
在荒城里面拔足飞奔,走了没多久,重莲终于直了,前面也依稀现出了人影。
“雅禁!”
迟雪又喊一声,飞扑过去,这才发现眼前立着的这位居然不是宣夜,而是双目赤红的半夏。
两掌之间的鲜血仍在下落,头还是那么爆裂似的疼,半夏却还是立着,满脑袋浆糊,搅得翻天覆地。
“雅禁呢?”迟雪凑过来,“他去追那个崭宵了么?”
“会化烟吃人心的不是崭宵,而是夏止,雇我们来这里的夏止。”
“什么?”
“他跟我说,为了复仇,他那个娘给他种了尸毒,并让他生吃了自己的心,成了有自己意识的尸人。”半夏高烧未退,仍有些定定:“他说他要变强大,不再依靠我们,亲手来了结崭宵。”
“那他人呢,他他他……有没有为难姐姐?”
“他被我干倒,然后跑路了。临走的时候还很狂妄,说他只要再吃一颗人心,就会变成……变成……”
“尸邪。”
“对,尸邪!”半夏点头,说了这些,脑子里面的那颗刺球终于爆裂,疼得她腿脚发软,“咚”的一声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