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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现在就算不裹，红花的脚也回不去了。”
萧老头和院子里的人都傻眼了，还不能回去了？
“就算不能回去了也比继续裹着的好，继续裹下去，以后红花路都走不动，你想她一辈子就窝在一个屋里吗？”
简宁不知道怎么说这些人，可怜可悲却又不值得人同情。
萧老三一脸迷茫。
“三哥，你跟三嫂商量商量，如果不裹了，我们就带红花去县城看大夫，能恢复到哪里就到哪里。”
萧老三无助的看着简宁，“我没银子，去县城裹小脚的银子还是跟娘借的。”
简宁无语，借钱裹小脚，婆婆也是糊涂，怎么可以啥都不清楚就给银子呢？
“娘，我们进去看看红花。”可怜的娃子，才四岁，就遭遇这样的不幸。
进屋，老沈氏直接进了李氏屋，红花躺在大床上哭的满脸泪痕，蔫了吧唧的，脚上两块白布裹的严严实实。
“红花咋样了？”
每次换裹脚布，李氏也是好像经历了一场酷刑，这么冷的天，她愣是出了一身汗。
自己生的闺女怎么可能不疼？
看她这么疼，她心都要疼死了。
“还是老样子，疼的不行，下地更是疼的哇哇哭。可是没办法啊，帮她裹脚的婆子说，再疼也要下地走，这脚不走路就废掉了。
说是每个裹小脚的姑娘都是这么过来的，吃的苦中苦以后才能做人上人，后半辈子才能一直享福。”
简宁无语，到底是谁这么忽悠她的，莫不是跟她有大仇？
“三嫂，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我嫁县城的姨婆，咱们家办暖房酒的时候她也来了，看到红花还没裹脚，才提醒我一句。她说想嫁好人家就要裹脚，县城好人家的闺女都是打小就裹脚，没裹脚的姑娘人再好，好人家也瞧不上。”
我勒个去！这特么怕不是个神婆吧？
“她裹脚了吗？她咋嫁去县城？她家女娃子裹脚了吗？三嫂你见过没？”
李氏摇头，“没见过，这次进县城来去匆匆，没去姨婆家里。说起来也是多亏了她帮我们打点，裹脚婆子也是她找的，要不然我和你三个进城就是抓瞎，根本不知道咋办？”
我可去你的吧？
“三嫂，姨婆没裹脚，她咋嫁去的县城？”
别跟她扯别的，讲重点。
“她能干呀，听娘说，姨婆年轻时候是村里少有的能干姑娘，做事讲话都很爽利，模样也长得俊俏，就被县城杂货铺掌柜的相中，给他儿子娶回家做儿媳妇了。”
“所以，嫁不嫁的好看的不是脚是人品，才情是吗？”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平时看着不是挺精明的吗？
“这……”
“你是猪吗？人家说啥你都信？你那个姨婆跟你娘是亲姐妹，这些年你看她可有来过你家有亲戚？你嫁人她也没来是吧？这些年就没走动过是吧？
为啥现在来我们家，还不是咱们家起来了，想来捞点好处，你头上长得啥？稻草？就不用脑子想想吗？红花被你这个蠢娘害死了。”
老沈氏真想扇她两巴掌，平时看着挺精明的，家里一点啥都要算计的人，出了家门就是个傻子，把自己和孩子都坑惨了的傻子。
“三嫂，你姨婆有没有问咱们家怎么发的财？哪挣的银子？”
李氏点头，她也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可是姨婆为啥骗她，完全没必要。红花裹不裹小脚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问了，我说不知道，都是你和小五折腾出来的。”
富人裹小脚应该是真的，富人不需要走路，裹小脚说不定就是从他们开始流行，慢慢走向所有女孩的。
“三嫂，你老说红花要嫁富人，你认识几个富人，不认识怎么结亲？像你姨婆那样，女子有才更重要不是吗？”
“可是现在已经裹了啊！”没裹的话，她可能真的会放弃，太疼了，没想到会疼成这样。
这么疼，她每天还要狠着心扶着她让她下地走路。闺女都瘦没了人形。吃饭更是吃不下，除了喊疼就是掉眼泪，鸡蛋和肉都吃不下去。
老沈氏一把扯掉红花脚上的白布，“别哭了，咱们不裹了，不裹了！”
李氏大惊，急忙上前抢白布，“娘，不行，不能不裹。”到这份上，裹也要裹，不裹也要裹。已经受了这么久的苦，不裹岂不是都白受了。
“你给我闭嘴，我还没起，我们老萧家的子孙还轮不到你做主，再给我出幺蛾子，立刻回你娘家去。”
李氏立马闭嘴，苦着脸，老娘这是要干啥，红花是她生的，她为啥不能管？再说，她都是为她好，等熬过这阵子就好了，以后红花就能嫁去县城，甚至府城。
这辈子，再也不用像她一样，为了几个铜板累死累活。
而躺在床上的萧红花，在奶奶扯下裹脚布的一刻，轻轻松了口气，总算没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