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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间的门完全打开的瞬间,七个\"沈予安\"同时抬头。
他们的面容从明清到现代依次渐变,最古老的那个留着发髻,最年轻的穿着牛仔裤,但每张脸上都带着相同的表情——右眼泛着青铜光泽,左眼则是空洞的黑窟窿。七双手腕上的\"沈\"字印章同时亮起,在地板上投射出北斗七星的图案,而图案中央正是那口渗血的青铜棺材。
\"终于集齐了\"冯三爷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带着黏液翻涌的咕噜声,\"七世守契人\"
沈予安的脊椎突然刺痛,五岁时刻下的符咒在皮下蠕动。他本能地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地板吞没了——木质地板不知何时变成了柔软的肉红色,表面布满细密的血管纹路,此刻正如嘴唇般抿住他的脚踝。
最年轻的那个\"沈予安\"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别挣扎了,我们就是你。\"他指向青铜棺材,\"那里装着我们的"初心"。\"
棺材盖缓缓移开,里面涌出浓稠的黑雾。雾中浮现出一卷竹简,简上缠着红绳,绳结处串着七枚铜钱——与井沿上的一模一样!当沈予安注视竹简时,右眼的青铜光泽突然大盛,视线穿透黑雾看到了竹简上的文字:
\"雾隐河神契约\"
\"沈氏世代为守契人,以血脉镇河眼\"
\"每代需献祭一至亲,违者全族俱殁\"
最下方按着七个血手印,最小的那个只有婴儿巴掌大。
\"你祖母以为调包婴儿就能打破轮回?\"穿明儒衫的\"沈予安\"冷笑,\"守契人的命运从第一个沈家人触碰青铜匣就注定了。\"
储物间的墙壁突然渗出黑血,血珠在空中组成一幅画面:三百年前的雾隐河边,沈家先祖从水里打捞起青铜匣的瞬间,匣中射出七道青光,钻入在场七个沈家男子的眼睛。那些人立刻跪地呕吐,吐出的不是食物,而是一条条写满契约的红绳!
\"河神要的不是祭品\"穿民国长衫的\"沈予安\"幽幽道,\"是"见证者"。\"
青铜棺材突然立起,竹简哗啦啦展开。沈予安惊骇地发现,这哪是什么竹简,分明是用七段人脊椎骨拼接成的!每段骨头上都刻着沈家一代人的生平,而最后一段空白骨头正缓缓浮现文字——正是他的人生记录。
\"时辰到了。\"七个\"沈予安\"齐声说,声音重叠成诡异的和声,\"该归位了。\"
他们同时抬手,手腕上的\"沈\"字印章射出青光,汇聚在棺材上方。光线交织成网,将沈予安笼罩其中。他的皮肤开始透明化,显露出体内同样发光的骨骼——每根骨头上都刻着细小的契约条纹!
冯三爷的咳嗽声突然变得清晰。棺材底部裂开个洞口,爬出个畸形的人形生物:它有着冯三爷的头颅和沈碧梧的左眼,身体却是无数契约文书缠绕而成,胸口嵌着那把\"约\"之钥。
\"两钥合一\"怪物伸出文书构成的手,\"契约重订\"
沈予安怀中的青铜钥匙剧烈震动,挣脱出来飞向怪物。千钧一发之际,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干枯的舌头上。\"逆\"字顿时血光大作,在空中形成个倒转的七星阵。七个\"沈予安\"同时惨叫,身体如蜡般融化。
地板上的血管纹路突然反卷,如鞭子般抽向怪物。冯三爷-沈碧梧的混合体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胸口已经被血管缠住。沈予安趁机扑向棺材,抓住那卷人脊椎契约。
触碰到骨简的刹那,海量信息涌入脑海:
河神契约的真正内容是制造\"轮回牢笼\"
每代守契人实为同一灵魂的重复转世
祖母的调包计确实起了作用——他是百年来第一个拥有独立魂魄的守契人!
\"不可能!\"怪物撕开自己文书组成的身体,露出核心处的一颗眼球,\"周淑华怎么可能\"
沈予安将人骨契约狠狠砸向地面。骨简断裂的瞬间,整座公馆如活物般痉挛。墙里的尸体纷纷探出双手,抓住那些蠕动的血管纹路撕扯。七个融化的\"沈予安\"化作血水渗入地板,每渗入一处就有一块区域恢复成正常木质。
怪物胸口的\"约\"之钥掉在地上,与\"契\"之钥自动吸附在一起。两钥融合成一把完整的青铜钥匙,形状与沈予安右眼的瞳孔完全一致!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怪物残破的身体开始重组,\"契约已经刻进你的\"
沈予安突然将钥匙插入自己的右眼。
没有疼痛,只有冰凉的触感。钥匙与眼球融合的瞬间,整座公馆的灯光全部熄灭。绝对的黑暗中,响起河水奔涌的声音。沈予安的右眼成了唯一光源,瞳孔中浮现出雾隐河底的景象:
水下矗立着座微型城郭,布局与雾隐市完全一致。而在\"城市\"中央,沉着一口刻满眼睛图案的青铜钟。
\"原来如此\"沈予安恍然大悟,\"真正的契约是那口钟!\"
怪物发出最后的惨叫,身体如沙堡般崩塌。储物间墙壁大片剥落,露出后面隐藏的楼梯——通向真正的河神庙。
沈予安拾起地上的人骨契约碎片,发现断裂处露出金属光泽。他用力掰开骨片,里面竟是张薄如蝉翼的青铜箔,上面刻着祖母的字迹:
\"河钟响,契约醒\"
\"若要破局,需在下一个戊寅年六月初六前\"
\"集齐七凶地镇物,重铸逆七星\"
碎片上的日期显示,距离下一个戊寅年六月初六,只剩七天。
当沈予安踉跄着走出林家公馆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他的右眼完全变成了青铜色,视力却异常清晰,能看到常人不可见的东西——比如此刻缠绕在公馆外墙上的那些透明触须,以及每个窗口后若隐若现的惨白人脸。
左手腕的\"沈\"字印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钟形图案。触碰时,耳边会响起遥远的河水声。怀中的《凶宅志异》自动翻到新的一页,上面列出七凶地的镇物清单:
1 林家公馆——翡翠镯
2 老城隍庙——青铜秤
3 西街纸扎铺——人皮灯笼
4 废弃育婴堂——陶土娃娃
5 雾隐火车站——铁轨钉
6 百年戏楼——水袖衣
7 承阴斋古井——契约匣
最后一行被血迹模糊,只能辨认出\"河钟\"二字。
街角的雾气中,纸扎童男残缺的身体正向他爬来。它只剩上半身,怀里紧紧抱着个东西——是沈碧梧那半枚翡翠镯子!
\"掌柜的\"童男的声音虚弱不堪,\"老太太的最后安排\"
它撕开自己的胸膛,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张照片:年轻的祖母站在河畔,手里捧着个青铜匣子。而照片背景里,隐约可见水面下巨大的钟形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