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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房梁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沈予安抬头看见瓦缝间渗出黑水——那根本不是雨水,而是密密麻麻的契约文字组成的粘液。每个字都在蠕动挣扎,像被火烤的蚂蟥般扭曲变形。
\"它们来了\"赵家小女儿突然掐住自己的喉咙,翡翠色的经络在她皮肤下暴凸,\"柳七郎在改写契约\"
沈予安左眼的银色年轮急速旋转。透过特殊视野,他看到更恐怖的景象:整个阴溪镇的空气里飘满契约残渣,那些文字正试图钻入活人的七窍。最密集处就在医馆门口——杨掌柜带头的镇民们跪成一圈,他们的天灵盖全部掀开,脑浆表面浮动着利息算法。
\"砰!\"
药柜突然爆裂。数百个药罐里爬出的不是药材,而是泡发的契约文书。那些湿漉漉的纸页自动拼合成人形,每走一步就掉落几块霉变的字句。人形心口处嵌着算盘珠,随着移动发出催命的咔嗒声。
\"苏晚晴!\"沈予安对着停尸台上的并蒂莲大喊,\"助我!\"
银白色的半朵莲花突然绽放,花蕊里射出数十根闪着寒光的银针——正是法医生前用的解剖工具。这些银针精准刺入契约人形的穴位,暂时阻滞了它的行动。但翡翠色的那半朵花却开始凋零,花瓣上浮现出《阴婚簿》的残页。
赵家小女儿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她的小指银指环熔化成液态,顺着经络游走到心口,在那里形成铜钱状的烙印。当烙印完成的刹那,初代宿主林昭的虚影完全显现,手中多了一盏人皮灯笼。
\"四百年的债\"林昭的声音带着井水回响,\"该清了\"
灯笼突然爆燃,绿色火苗舔舐着医馆四壁。火焰过处,那些契约文字纷纷蜷缩脱落,露出墙皮下更古老的血字——竟是历代被典当者的真名!沈予安右眼突然刺痛,他看到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后面跟着触目惊心的条款:\"以左目为质,赎沈青玥七日阳寿\"。
\"原来这才是真相\"沈予安踉跄后退,撞翻了浸泡尸体的石灰桶。白雾弥漫中,他看见自己五岁时的记忆碎片:根本不是他推姐姐坠井,而是柳家人操控他签下死契,用沈青玥的魂魄做了活祭品!
石灰雾里突然伸出腐烂的手。柳七郎的真身终于显现——这个四百年前的典史早已不成人形,全身由契约文书拼凑而成,每张纸都在哗啦翻动。他的头颅是颗巨大的算盘,天灵盖的位置嵌着初代宿主的银指环。
\"沈主祭\"柳七郎的声音像生锈的算盘珠在摩擦,\"你的左眼到期了\"
沈予安左眼的银色年轮突然崩裂。剧痛中,他看到无数画面:柳家如何篡改他的记忆、沈青玥的魂魄如何在井底哀嚎、初代宿主女儿为何要分离善魂这些真相像烧红的铁钎般搅动脑髓。
赵家小女儿——不,此刻应该称她为林昭——突然跃起。她心口的铜钱烙印射出青光,在空中织成困魔阵。但柳七郎只是冷笑,算盘头颅咔嗒一转,那些青光就被利息算法吞噬。
\"没用的\"柳七郎的契约躯体不断膨胀,\"现在全镇人都是契约载体\"
仿佛印证他的话,门外镇民们突然整齐划一地撕开胸膛。每个人的心脏都变成了微型算盘,随着柳七郎的动作同步拨珠。恐怖的共鸣声中,医馆地面裂开,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古井——井水早已被契约染成墨色,水面上浮着沈青玥的尸首。
\"姐!\"沈予安扑向井口。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尸体的刹那,沈青玥突然睁眼—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两颗跳动的算盘珠!她的衣袖里滑出契约纸,像毒蛇般缠住沈予安的手腕。
林昭的灯笼火突然转阴。她割破自己的手腕,让血滴入井中。血珠接触黑水的瞬间井底传来数百个婴灵的啼哭。初代宿主的虚影趁机掐诀,念出禁术咒文:\"以血为引,以契为柴\"
沈予安突然明白她们的打算。他咬牙抠向自己的左眼,将那枚带有银色年轮的眼球硬生生挖出!鲜血喷溅在契约纸上,立刻引发诡异的燃烧——火焰是纯净的银色,只焚毁契约文字却不伤实物。
\"焚契术?!\"柳七郎第一次露出惊恐。他的算盘头颅疯狂转动,试图计算扑灭方法。但为时已晚,沈予安已将燃烧的左眼掷入古井。
银火遇到黑水,瞬间爆燃成冲天火柱。火中浮现出阴溪镇四百年来的所有交易:王掌柜典当妻子眼泪换儿子中举、李寡妇出卖邻居隐私换亡夫托梦、杨掌柜年轻时用长工阳寿抵债这些被契约扭曲的人性,此刻在银火中无所遁形。
\"不!\"柳七郎的契约躯体开始剥落,\"你们毁不掉人性本贪\"
林昭的灯笼突然炸裂。最后一点绿火落在柳七郎的算盘头颅上,引燃了嵌着的银指环。当指环熔化的刹那,初代宿主女儿的善魂终于完全解放。她小小的身影浮现在井口,轻轻拥抱了燃烧中的沈青玥。
\"阿弟记住\"沈青玥在银火中恢复人形面容,\"真正的契约在这里\"她指向沈予安空洞的左眼眶。
恐怖的异变开始了。全镇人的算盘心脏同时停跳,他们呕出大团纠缠的契约线虫。柳七郎的躯体像被焚烧的账本般卷曲焦黑,最后只剩那枚嵌着银指环的算盘珠滚落井中。医馆墙壁上的血字真名一个个熄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银火终于熄灭时,阴溪镇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幸存者们茫然四顾,仿佛刚从漫长噩梦中惊醒。唯有那口古井依旧冒着青烟,井水变成了透明的银色。
沈予安摸索着找到赵家小女儿。女孩心口的铜钱烙印已经消失,只剩下淡淡的疤痕。她小指上的银指环恢复原状,只是内侧的\"林昭\"二字旁多了\"赵昭\"的刻痕。
\"结束了吗?\"女孩虚弱地问。
沈予安用独眼望向古井。在那平静的银水下,他仿佛看到四百年的恩怨终于沉淀。但当他转身时,却发现医馆墙角蹲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她正用银指环在地面刻着什么,抬头对沈予安露出诡异的微笑。
晨光中,新生的幼苗钻出焦土。半银半翠的叶片上,露珠滚动着未完待续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