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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祭祀塔昭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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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老妇人跪在塔前,听到张光宗气急败坏的叫喊声,突然转头,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

她猛地扑向张光宗,枯瘦如树枝的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张口就咬。张光宗猝不及防,痛得厉声嚎叫,拼命捶打老妇人。周围人一拥而上,好不容易才把她拽开。

老妇人被推倒在地时,嘴里已经咬下一块血淋淋的皮肉。张光宗用不知谁递来的帕子紧按伤口,边喊疼边厉声咒骂。

只见老妇人狠狠咀嚼着那块带血的肉,竟直接咽了下去。围观众人见状不由得后退数步,齐齐倒抽凉气。张光宗也止住骂声,惊恐地瞪大眼睛,手脚并用往后缩。

老妇人却放声大笑,笑声凄厉似哭。她张开的嘴唇和牙齿上还沾着鲜血,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鬼。连王勋和周围的官兵都感到后背发凉。

“疯子!这疯子!……快、快拖走!拖走……”张光宗声音发抖地喊着。几个壮汉从人群里出来就要上前拖人。

“且慢!”王勋一声喝止,那几个壮汉立刻停下,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张光宗急忙叫道:“大人明鉴,这就是个疯婆子,全村人都能作证。您方才也瞧见了她的举动,正常人岂会如此?千万别听她胡言乱语,还是赶紧关起来,免得再伤及旁人。”

村民们纷纷附和,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肃静!”王勋身旁一名护卫厉声喝道,声音里透着威严,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王勋冷冷扫过张光宗等人:“本官行事,还轮不到你们置喙。”转向老妇人时,语气缓和许多:“老人家,您状告女儿遭这些人毒害,可有凭据?”

老妇人重新跪好,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双手颤抖着呈上:“有……这是小女临终前交给老身的。”王勋展开布包,里面是一块从中衣撕下的布料,上面用血写满了字。

他展开看着血书内容,越看脸色越寒:“好个灵泉村,简直灭绝人性!”

跪着的张光宗等人面面相觑,脸上终于显出了慌乱。祭司刚要上前辩解,王勋已下令:“给本官破开塔门!”几个侍卫应声而动。

“不可啊!”祭司神杖往地上重重一顿,失声喊道。

王勋转头盯着他,嘴角挂着冷笑:“今日这塔本官非进不可。若灵泉村果真清白,本官愿以顶上乌纱起誓,天谴我一人担着!”这话掷地有声,全场却立刻鸦雀无声。

“开塔!”

随着铜锁断裂的响声,塔门洞开。王勋率先踏入,张光宗、祭司及众长老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塔前广场临时设了公堂。王勋端坐案前,张光宗等村中管事跪在堂下,后面黑压压跪满全村百姓。四周侍卫持刀而立,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堂前站着告状的老妇人,旁边是从祭祀塔里救出来的圣女,还有几十个原本密封的瓷坛子。这些坛子现在都敞开着,里面赫然是森森白骨。原来这些藏在祭祀塔里的瓷坛,竟是过去数年圣女们的埋骨之处。

圣女当众指认张光宗、祭司等多人将她囚禁在塔内,轮流施暴的罪行。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圣女的父母羞愧难当,悔恨交加,冲上前与女儿相拥而泣。

堂下还有两个买卖儿童的妇人。其中一个是刚生产不久的灵泉村村妇,王勋特许她不必下跪,由其家人搀扶着坐在一旁。

另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戴着面纱,腰背挺得笔直,只是绞着帕子的指尖已微微发青。

昨夜傅云根据包包和他的伙伴们打听到的线索,先后潜入二人的住处,找到了她们画押的买卖契约。还在贵夫人暂居的厢房里发现了记载交易细节的私密账册。

只是文书签署的却是“周门李氏”,傅廷已查清她是京中某位陈姓四品官的夫人。账册上所有银钱往来都是花粉、绸料等名目,连指印都不是她本人。

“哼”,贵夫人突然冷笑一声:“王大人好大的官威,无故拘押诰命夫人,”她的面纱轻轻晃动,“家夫听闻灵泉和灵泉庙盛名,能庇佑孩子康健,特让妾身来此待产。”

她染着蔻丹的指甲直指堂上,“你们私闯我的住宅,搜来几份来路不明的账册,就将本夫人传唤至此审问羞辱,就不怕监察御史的折子递到御前?”

她话音刚落,王勋将一份文书摔在案上,落款处是“陈门王氏”,这是月前赏花宴上她亲笔写的请柬字迹,与买卖文书上的假名笔锋如出一辙。“陈夫人,要不要对照下笔迹?”

贵夫人面纱下的脸色一白,但很快镇定:“笔迹相似而已,几个字能说明什么?王大人就因为相似的笔迹定我的罪?”

此时奶娘怀中的男婴忽然啼哭,坐在旁边的村妇猛地起身,就要去看那孩子,却被她家人迅速按回座位上。

孩子哭声更大,那妇人挣扎着突然扑通跪倒在地,对准王大人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嘶声道:“大人,民妇认罪,民妇也不愿意自己的骨肉卖给别人,只是……那孩子就是民妇的,他后腰有块指甲盖大小的枫叶状胎记!”

人群中的傅风捻了捻指尖残余的薄荷膏默默对天祈祷:“老天爷恕罪,我没有真的伤害孩子,只是让他哭一哭。”

王勋使了个眼色,衙役当众掀开襁褓,一片枫叶状暗红胎记赫然显现在男婴后腰。

贵夫人脸色瞬间惨白,若买子这等丑事传出去,莫说官夫人的体面,便是正室之位都难保,甚至还可能会被休弃出门。“完了!”她喃喃自语,眼前这位王知府素有“王青天”之名,她就是想用钱财打点都无门。

孩子还在啼哭,村妇终于不顾一切冲到奶妈跟前,一把夺过孩子,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当那张涨红的小脸贴上她胸膛时,撕心裂肺的哭声忽地化作细弱的呜咽。

贵夫人想起前些日子乳母抱走的那个红皱皱的团儿,被锦缎襁褓裹着按入浴桶前,发出的最后一声猫儿哭。

贵夫人忽地笑了,直到笑出眼泪。原以为买个男婴,就能拴住老爷的心,稳固自己的地位,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在她溺毙自己骨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泼天富贵、主母尊荣终将化为泡影。

描金护甲“咔嗒”一声断裂,她瘫软的身子与数日前沉入浴桶的襁褓同时坠入深渊。

张有礼、张家荣父子昨夜在傅廷施压下,早就交代了贩卖女儿和妹妹的经过。此时又将昨夜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张家女儿张叶音自幼生得标致,及笄之后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老妇叫吴月怜,视女如珍宝,知道村里有选圣女的旧俗。她一心只想把女儿好好抚养成人,将来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普通人的日子。不愿让她当什么圣女,便一直将张叶音深养闺中,从不让她在外抛头露面。盼着如此便能躲过老天爷的留意。

张有礼与张光宗本是同宗。一次酒醉后,张光宗无意间对他道出了几句所谓圣女的真相。

张有礼惊魂未定地回到家,看到女儿娇美的面容,想起往年那些献出圣女的人家获得的丰厚赏赐,不由得动了心思。

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那点彩礼哪比得上选为圣女所获得的好处。何况,还有“圣女之家”的尊荣。可妻子却素来疼爱这个女儿,护眼珠子似的护着,恐怕难以说服她。

正发愁时,儿子张有财从他口中套出了实情,便出主意设下家宴,特意请来张光宗。席间故意让张光宗见到了张叶音。

果然,那一年的圣女祈福大典上,经过祭司作法,天降神谕,选定张叶音为圣女。

吴月怜虽心中不舍,但在众人道贺声中,想着女儿若能成仙得道,永享长生,也算福分,只得强忍泪水送走了女儿。

张叶音离开后,吴月怜日夜思念。某夜辗转难眠,不知不觉走到祭祀塔下,想着这座灵塔或许能让天上的女儿听到自己的心声。就在那个夜晚,她竟真的听见了女儿的声音——微弱的啜泣声。母女连心,她立刻断定那就是自己的女儿,女儿正在塔里哭泣!

吴月怜想进塔,却发现塔门紧锁。但母爱驱使她想方设法上了高塔,透过那道孔隙,她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儿——女儿没有成仙,反而身陷地狱。

这位母亲的心瞬间支离破碎。女儿见到母亲,痛哭之后撕下贴身衣物,咬破手指写下血书:“娘,那次家宴是爹和哥哥设的局,就为了让张光宗那个畜生见到我……这血书您现在不能声张,若将来遇到清正廉明的官老爷,一定要为女儿申冤!”

吴月怜藏好血书,回家质问丈夫和儿子,愤怒与痛苦让她无法保持沉默。可从那以后,他们便以她疯癫为由将她锁在家中。直到她彻底绝望,真的变得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他们才给了她些许自由,可那时早已选了新的圣女,她的音音早已成了坛中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