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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礼是把杀猪刀
的彩礼不知道算不算高,但12万的彩礼能让一个老实人变成屠夫,这事儿就有点离谱了。张占立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灰掉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像落了一层白花花的盐。他盯着手里的皱巴巴的结婚证,照片上的王漂亮烫着大波浪,嘴角上扬的弧度比村口的石拱桥还弯,哪像现在,一看见他就翻白眼,跟见了瘟神似的——不对,不能用“似的”,得说跟见了猪圈里的癞蛤蟆似的,嫌弃得能滴出酸水。
这事得从2012年的春天说起。张占立那年35岁,头婚媳妇跑了十年,留下个半大的儿子跟他爹相依为命。村里的媒婆李大脚拍着胸脯说:“占立啊,给你介绍个好的,人家王漂亮虽说离过一次婚,可长得那叫个俊俏,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呸,跟年画里的美人似的,不,比年画还好看!”张占立没见过明星,只知道王漂亮第一次见面时穿了条红裙子,在阳光底下一走,晃得他眼睛都花了,心里头跟揣了只扑棱蛾子似的——又错了,心里头跟揣了个刚出锅的热红薯,烫得慌。
彩礼谈了12万,张占立他爹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又跟村里的刘寡妇借了三万,才算凑齐。迎亲那天,王漂亮坐在三轮车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瓜子皮撒了一路,跟下了场金雨。张占立蹲在车头前,用袖子擦了擦车把,心里想着:“这辈子能娶上这么俊的媳妇,就算天天吃窝头咸菜也值了。”
谁知道这媳妇是个瓷娃娃,碰不得骂不得,更别说使唤了。王漂亮每天要去镇上的美容院做脸,一次就得花五十块,相当于张占立在砖厂搬一天砖的工钱。她还爱买衣裳,衣柜里挂满了花里胡哨的裙子,比村口的百花园还热闹。张占立呢,穿的还是十年前的工作服,袖口磨得发亮,跟抹了层猪油似的——又犯毛病了,得说跟抹了层驴粪蛋子,反光。
最让张占立憋屈的是,王漂亮压根看不上他。有次他干完活回家,身上带着砖厂的灰,王漂亮嫌他脏,不让他上炕睡,让他去猪圈跟猪崽子挤。他蹲在猪圈里,闻着猪粪味,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头跟扎了根刺似的——不对,心里头跟被人泼了盆冷水,拔凉拔凉的。
可就算这样,张占立还是把每月的工资全交给王漂亮,自己连买包烟的钱都不留。他想着,只要对媳妇好,总有一天能焐热她的心。谁知道王漂亮的心是块冰,焐了半年,不但没化,还结了层霜。她天天跟张占立吵架,说他没本事,挣不来大钱,连她前夫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张占立忍气吞声,像个缩头乌龟,任她骂任她打,从不还手。
直到那天,张占立听见王漂亮在电话里跟人撒娇:“亲爱的,等我把这老男人的钱骗光,就回去跟你复婚。”他躲在门后,手里的搪瓷缸“当啷”掉在地上,吓了自己一跳。王漂亮瞪了他一眼:“捡起来,没长手啊?”张占立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突然觉得这些碎片就像自己的尊严,摔得稀碎稀碎的。
2012年8月4日,这天的太阳跟个大火球似的——又错了,这天的太阳跟个烤红的铁饼,把大地烤得直冒热气。张占立蹲在砖厂的树荫下,听着工友们闲扯,说看见王漂亮跟个男人在镇上的饭店吃饭,两人搂搂抱抱的,跟热恋的小情侣似的——得改,跟刚出锅的黏豆包,黏糊得分不开。
他摸了摸兜里的匕首,这是他爹当年杀猪用的,刀刃上还有道深深的划痕。下午,他去镇上的小卖部买了瓶二锅头,仰头灌了半瓶,辣得喉咙直冒烟。天擦黑的时候,他换上新买的解放鞋,42码的,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像踩在碎骨头上。
养猪场的狗没叫,因为张占立兜里揣了块烤鸡腿,是从村口的小饭馆偷的。他翻墙进去的时候,裤脚勾住了墙头的铁丝,撕了道口子,露出苍白的小腿,像根剥了皮的萝卜。王某正在猪圈里给猪喂食,听见动静,抬头看见张占立,手里的铁锹“当啷”掉在地上:“你、你咋来了?”
张占立没说话,摸出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王某想跑,被他一把抓住后领,匕首狠狠捅进了他的后腰。血喷出来,溅在猪圈的墙上,像泼了盆红油漆。孙某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看见丈夫倒在血泊里,尖叫着扑过来:“杀人啦!”张占立转身,匕首又捅进了她的胸口,血沫子从她嘴角冒出来,滴在地上,像开了朵红梅花。
杀完人,张占立蹲在地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突然听见猪圈里的猪在哼哼,像是在哭。他笑了笑:“老母猪啊老母猪,你哭个啥?你比我强,至少还有个猪圈住。”
接下来是王漂亮的家,离养猪场500米,走路也就十分钟。张占立沿着田埂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晃悠悠的竹竿。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他停了停,摸了摸树干上的疤痕,想起小时候爬树摔下来,他爹背着他回家,边走边骂:“你个兔崽子,摔死了算球!”现在他爹要是知道他杀人了,会不会也这么骂他?
王漂亮的家大门没锁,她正抱着孩子在炕上睡觉,屋里开着电风扇,“嗡嗡”响得像架小飞机。张占立推门进去,鞋底的泥在地上留下几个脚印,像几朵黑色的梅花。孩子突然醒了,哇地哭起来,王漂亮睁开眼,看见张占立,脸上的妆都吓花了:“你、你想干啥?”
张占立盯着她的脸,想起结婚那天,她也是化着浓妆,笑得跟朵花似的——又犯病了,笑得跟个纸糊的灯笼,风一吹就破。“我想干啥?”他冷笑一声,“你骗我彩礼,骗我感情,还想跟前夫复婚,当我是个傻子啊?”
王漂亮想喊,张占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匕首抵住她的喉咙:“别喊,一喊孩子也得死。”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张占立看了眼炕上的小女孩,才三岁,长得跟王漂亮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他心里动了动,匕首在手里颤了颤,可一想到王漂亮跟前夫搂搂抱抱的样子,心又硬了起来。
匕首捅进王漂亮的胸口时,她的眼睛还睁着,像两个黑葡萄,瞪得大大的。张占立叹了口气,伸手合上她的眼皮:“你要是对我好点,何至于此呢?”
孩子还在哭,张占立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脸,冰凉冰凉的。“别哭了,”他说,“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匕首再次举起,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人掐断的琴弦。
做完这一切,张占立坐在地上,看着墙上的婚纱照,照片里的他和王漂亮笑得很甜蜜,像两个幸福的傻子。他摸出兜里的结婚证,撕成了碎片,碎片飘落在地上,像下了场雪。
天亮的时候,张占立翻墙逃跑了,留下一双42码的解放鞋印,像两个黑色的问号,印在案发现场。警方来了,村民们围在警戒线外,指指点点,说张占立平时看着挺老实,没想到是个杀人犯。只有张占立他爹蹲在墙角,吧嗒吧嗒抽烟,烟灰掉在地上,像落了一地的泪。
接下来的45天,警方展开了大规模的追捕,动用了上千人,把整个县城翻了个底朝天。张占立躲在杭州的一个小旅馆里,每天吃馒头就咸菜,兜里的钱快花光了。他想给儿子打个电话,又怕暴露行踪,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像个没出息的孩子。
最后,还是他的老乡举报了他。当警察冲进旅馆房间时,张占立正蹲在地上擦鞋,那双42码的解放鞋被他擦得锃亮,像两双新鞋。他抬头看着警察,笑了笑:“你们来了。”
审讯室里,张占立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说起作案动机:“她骗我彩礼,还说要跟前夫复婚,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被人耍得团团转。那天喝了酒,脑子一热,就啥都不管了。”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也不想杀人,可走到那一步,由不得自己了。”
这个案子轰动了整个县城,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讨论,12万的彩礼,到底值不值?有人说张占立太傻,为了个女人搭上自己的命;有人说王漂亮太贪心,骗了彩礼还想复婚,活该倒霉。只有村口的老槐树还在那里晃悠,见证着这场因彩礼引发的悲剧,像个沉默的旁观者,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这坟头草还没长起来,就先成了灭门的刑场,你说这12万彩礼,到底是买媳妇还是买棺材?张占立蹲在看守所的铁窗下,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第一次见到王漂亮的那个春天,她穿的红裙子在风里飘,像团跳动的火焰,烧光了他的理智,也烧光了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