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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他一个人坐在中央,季芸莫名就觉得整个房间都空荡荡。
季老爷子的身前身后都见不到一个人,也没有一丝风吹过,他身处在孤独的中央。
季芸站在窗前很久都没缓过神来,心里全是酸楚,那手抬起触到了门,却不敢没有推开。
那一瞬,她的愧疚达到了顶峰。
季芸小时候最希望的就是父亲能够闲下来,有时间待在家里,到了现在,她却最不希望父亲闲下来,坐在家里。
季家的宅子很大,大到外人没有半天是逛不完的,季家的宅子也很小,小到到处都藏着曾经的回忆。
所以季老爷子只敢把自己藏进这小小的书房里。
整个宅子里也就书房季嫋外婆最少进去,因为季嫋外婆最讨厌墨水的味道。
季嫋也站在季芸的一侧,房间里没有光,她外公的身后也不见一丝光,随着天越来越暗,他的身子也慢慢被黑暗吞噬,他也在慢慢被时间的长河吞噬着。
季嫋快看不见他了,覆着季芸的手将门推开,“妈妈,进去吧,外公很想你。”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走廊外的灯光照了进去,划破了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季老爷子的身子逐渐显现在微光之下,他转头看见季芸和季嫋站在门外很是惊讶,黑沉沉的眼底被缓缓亮了起来,“般般,嫋嫋,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也不提前说,我好叫筠姨做些你们爱吃的。”
般般是季芸的小名,季老爷子亲自取的,据说是季芸自己亲自选的。
她出生的第二天,季老爷子拿了一本诗词在陪护床读,抱着季芸的时候她一脚就踩在了那句“常有眉目口齿般般入画”,自此取名“般般”。
季芸咽下了喉间的涩,扬起笑,“忙完就赶回来了,想着回来陪您和嫋嫋,东庭一块儿过年。”
“好…好好,我赶紧叫筠姨去做一些你们爱吃的。”季老爷子赶紧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季芸拦下了他,“已经跟筠姨说了。”
“爸,很久没跟您下过棋了,刚好这会儿有时间我们父女切磋一下吧。”季芸下棋下得好,几岁的时候就被季老爷子教着,到了五六岁的时候就偶尔可以打败季老爷子。
“好啊,想来也有五年没有跟你一块下过棋了。”季老爷子常年蹙着的白眉,听到这话挂上了明显的笑意。
季嫋没在那儿多打扰他们,退了出来,去找黎东庭,他那会儿坐在她闺房门前不远处的梨树下抽烟。
坐的还是她最常坐的那个椅子,最想黎东庭的那几年,季嫋就常常趁着所有人都睡下,宅子里没有一丝光亮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张石凳上看着被银色月光照得更圣洁的梨花。
季嫋闺房前的几棵梨树藏着她最深沉的少女心事。
这会儿已经快七点了,天黑得彻底,不远处看着黎东庭的身影和从前自己的身影重叠,季嫋一下出了神,站在长廊里怔怔地盯着那处看。
黎东庭感觉到了身后透过冗长的黑暗也依旧热烈的眼神,他双手夹着烟缓缓回头,看向了长廊尽头处的季嫋。
季嫋听见了那从梦境而来的呼唤,他说,“季嫋,过来。”
季嫋没有犹豫,迈步向前走近黎东庭。
这条从梦境到现实的路,她走了十年。
十年,没有方向的旅者,也凭着对路尽头的幻想走到了最后。